第3章

 

憑什麼，易瑤會在更早之前就和他在一起？

明明都是一樣的出身，為什麼易瑤會比華玄更晚接受自己？

 

憑什麼？

 

這一刻，我仿佛能從莫紫胤的眼神中看出即將溢出眼眶的嫉妒。

 

龐大的身軀微微側身，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。

 

常人看不出的妒忌與怨恨，在我眼中如同實質。

 

「是啊，怎麼了嗎？你認識我？」我再次詢問。

 

華玄確實有一些妖族的血脈，但也隻是一點點，可以忽略不計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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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時的莫紫胤似乎是仗著我看不出他的神情，冷冰冰地輕笑了一聲。

 

「無事，我們曾見過，不過你恐怕已經忘了，還有，你說你知道無盡深淵在哪？」

 

「是啊。」

 

「可否告知我在何處？若我恢復人身，必定重謝。」

 

他的語氣特別鄭重，若是我沒有察覺頭頂那團濃重的S意，恐怕都會信了他的誠懇。

 

「看到那座山了嗎？全力破開它，就能找到。」

 

我回答得太過細致，莫紫胤必定會懷疑我和遺跡的關系。

 

不過無事。

 

因為易瑤來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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易瑤這次也沒有經過無盡深淵的洗禮，直接進入了遺跡。

 

看到莫紫胤的第一眼，一句廢話都沒有說，匯聚起濃厚的靈氣，朝著莫紫胤發出凌厲的攻擊。

 

「紫炎麟，我不會再放過你了！」

 

我知道她是特意來為我這個小徒弟報仇的。

 

看她的模樣，就知道這些天的閉關，已經讓她想通了。

 

下手沒有絲毫手軟，目標是紫炎麟的眼睛。

 

這是當初他們對付小崽子的那招。

 

「瑤兒！」莫紫胤的聲音有些慌亂。

 

這個世界上，他可以接受所有人都認不出他，但沒有辦法接受易瑤認不出他。

 

「華玄！幫我！」

 

莫紫胤一邊用龐大的身軀躲避，一邊衝著我的方向大喊。

 

「告訴她我是莫紫胤！你要什麼我都給你！」

 

我不在意地摸了摸自己腰側的劍，易瑤的目光瞬間就落在了我的身上。

 

這個地方突然出現了一個陌生人，易瑤十分警惕。

 

她怕對方是來搶紫炎麟的。

 

下一刻，她的目光就落在了那把劍上。

 

「瑤光劍怎麼會在你那裡？你是誰？小羽呢！」

 

易瑤顧不上攻擊莫紫胤了，瞬間出現在我的面前。

 

看到我的這張臉後，她神色恍惚了一下。

 

「你是……」

 

「我是華玄，瑤兒，你忘了我了嗎？」

 

我扮演著華玄，深情款款地看著易瑤。

 

「你是……」

 

「我們曾去過浪塔山，逛過碧雲閣，在無際的清膛崖斬過大魔頭。」

 

「這些，你都忘了？」我故意失落地垂下頭。

 

那一瞬間，易瑤的眼中劃過困惑、迷茫、震驚。

 

「你……是否認錯人了？」

 

我演原男主演得很開心，輕聲道：「也罷，也罷。」

 

原本因為易瑤停手，等著我說他是誰的莫紫胤，徹底怔住了。

 

我的話裡包含的信息量巨大。

 

我是故意把自己塑造成原男主的。

 

莫紫胤終於從我身上察覺到了巨大的危機感！

 

想要S了「我」的心情此時達到了頂峰！

 

因為這一世，華玄並沒有和易瑤相認。

 

而莫紫胤，以為我也是個重生之人。

 

否則沒有道理和易瑤說這種話。

 

這個世界上出現了一個重生之人，或許可以稱得上是偶然。

 

但如果出現了兩個呢？

 

會不會有第三個？

 

莫紫胤不敢去賭，他怕「我」會去刺激易瑤恢復上一世的記憶。

 

我不是一個好人。

 

也不是一個好妖。

 

信奉的是人不犯我，我不犯人。

 

若來犯我。

 

什麼時候停，我說了算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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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很記仇。

 

被他們合伙SS的小崽子技不如人我承認。

 

但我不能忍受的是莫紫胤卻連它的靈都不放過。

 

因為「我」極度失落受傷的神情，易瑤好像也有些懷疑自己的記憶了。

 

看她的模樣，我就知道她又心軟了。

 

「我確實覺得你有些眼熟，可並非你說的那些事情。」

 

「你叫華玄是吧？可以先告訴我小羽怎麼樣了嗎？我給她的瑤光劍怎麼會在你手裡？」

 

我苦笑著開口，聲音落寞，「有個姑娘託我來此遺跡幫忙，說她師尊沒有本命劍，怕她受傷。」

 

「那姑娘已經被宗門一個叫做段長老的接走了。」

 

聞言，易瑤才徹底放下心來。

 

段長老和她關系不錯，覺得我跟著他回去不會有什麼問題。

 

但現在問題來了，我為何會拜託這樣一個人來幫忙？

 

不等易瑤再提出問題，我雙手無意識地揪著衣角，眼底閃過一絲傷痛。

 

「我錯過你……很多嗎？」

 

「抱歉啊，我來晚了。」

 

易瑤愣住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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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小到大，易瑤都覺得自己走的路很清晰。

 

唯有很久以前，沒有看清楚救了自己的那個人是誰。

 

莫紫胤站出來的那一刻，她才覺得那個身影變得清晰了。

 

可是現在，那張臉又模糊了。

 

「妖言惑眾！去S吧！」

 

莫紫胤已經徹底慌了，他已經什麼都不顧，瘋狂地衝著我的方向襲擊而來。

 

我躲避不及，血盆大口撕咬在我的右肩上。

 

血液噴灑在易瑤的臉上，易瑤恍惚的神情逐漸凝聚。

 

她臉色蒼白，一隻手捂著額頭，另一隻手拔出了我腰間的瑤光劍。

 

一道刺目的光芒閃過，我的右臂被徹底地撕了下來。

 

易瑤扶著額頭，十分痛苦。

 

模樣仿佛想起了什麼。

 

而莫紫胤就更慌亂了，他怕易瑤真的想起什麼，迷茫了片刻終究還是決定S掉「我」以除後患。

 

我拖著受傷的身體艱難地避開，同時解除了他身上說話的限制。

 

莫紫胤一張口，就是重磅信息。

 

「又是你！」

 

「瑤兒這一世選擇的人明明是我！是我！」

 

「上一世你佔盡了所有好處，我確實不敵你，可這裡是我的世界！」

 

「哪怕上一世你們已經結為道侶，這一世統統都不作數！」

 

「我的世界，不歡迎你！」

 

一股龐大的妖力轟然升起，莫紫胤和血脈的共鳴到了極致，甚至連遺跡的妖力都被他調動了一部分。

 

他憤怒到了極點，以至於我給他下的禁制被衝破都沒有察覺到。

 

等他恢復人形，帶著浩瀚的妖力衝我襲來之時。

 

易瑤擋在了我的面前。

 

莫紫胤瞳孔一縮，「瑤兒！閃開！」

 

可易瑤並沒有閃開，她指節蒼白，脊背彎成了一張繃緊的弓。

 

淚水被前方的妖氣衝出一道道湿痕，滴在了我的臉上。

 

我用好的那隻手摸了摸，還有些溫熱。

 

嘖。

 

有點心軟了。

 

怕她就這麼S了，我伸手一勾，直接把她撈進了懷裡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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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紫胤絕對不會傷害的人，隻有易瑤一個。

 

所以他寧願自己被反噬，也不可能對易瑤出手。

 

就這樣，我一根手指頭都沒動，莫紫胤大殘。

 

他全身的筋脈寸寸崩斷，僅憑毅力堅持站在那裡，也是在這時，他才發現自己恢復了人身。

 

「瑤兒……」

 

說完，莫紫胤就咳出一大口血。

 

雙腿一軟，跪了下去。

 

「瑤兒……」

 

易瑤卻沒有理他。

 

她現在正埋在我的肩頭，雙肩劇烈抖動。

 

「我全都想起來了……」

 

「華玄，對不起，都怪我……」

 

易瑤和華玄第一世的感情，遠遠不是這一世的莫紫胤能夠比擬的。

 

兩個人共同維護的情感足以將這一世的所有記憶全部都踩在腳下。

 

她沒有和華玄按照既定劇情走下去，說明華玄一定是出事了。

 

而罪魁禍首，隻能是冒領了華玄功勞的莫紫胤。

 

前世華玄S了莫紫胤，所以這一世莫紫胤報復在他身上。

 

我拍了拍她，語氣溫柔：「想明白了就好。」

 

眼睛，卻在對著神色頹然的莫紫胤笑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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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不對！瑤兒！他不是華玄，你被騙了！」

 

莫紫胤垂S掙扎。

 

他似乎一瞬間想通了什麼，看向我的眼神充滿了驚恐。

 

「我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我們的事的，或許他窺探了我的夢境，可他絕對不是華玄！華玄早就S了！」

 

莫紫胤SS地盯著我，「朔羽！瑤兒，他是朔羽！」

 

易瑤站直了身子，眼眶暈染了一層又一層的紅。

 

莫紫胤以為她聽進去了，激動道：「瑤兒，所有事情我都會為你解釋，可朔羽隱藏在我們身邊一定別有用心，你過來，我們一起想辦法。」

 

而易瑤隻是看了看我失去的右臂，隨後目光落在我的臉上。

 

空洞的目光中帶著濃烈的自責。

 

「原來是這樣啊。」

 

我本以為她是真的聽進去莫紫胤的話了。

 

可隨即她附在我臉上的手告訴我，沒有。

 

她依舊認為我是華玄。

 

「第一次遇見你，我就很想把你留在身邊。」

 

「原來是因為冥冥注定。」

 

她把朔羽當成了華玄轉世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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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紫胤S了。

 

S之前，目光中全是不甘。

 

和祈求易瑤再看他一眼的神情。

 

從回憶起前世記憶起，易瑤就從未多看他一眼。

 

我又變回了朔羽的模樣, 看到我消失的胳膊，易瑤終於記起了什麼。

 

趁熱，易瑤架起工具，準備當場淬煉紫炎麟的屍骨。

 

「師尊。」

 

易瑤的動作一頓。

 

可她的小動作卻被我看在眼裡。

 

她在小心轉移莫紫胤的屍體。

 

畢竟是她朝夕相處了多年的人，親自去肢解淬煉對她而言太過殘忍。

 

她要用別的把莫紫胤的屍體換掉。

 

但被我發現了。

 

「師尊。」我甜甜地叫她。

 

「紫炎麟給我做法器可好呀？」

 

易瑤還未回話。

 

下一刻，我又換成了華玄的聲音。

 

「瑤兒，你變心了嗎？」

 

這句話如同重錘砸在了易瑤的心上。

 

她艱難抬頭看向我。

 

唇角嗫嚅：「可否留他一個體面？」

 

我恢復了朔羽的語氣：「我理解師尊, 師尊做的都是對的！」

 

「華玄……」

 

可我就是要讓她選。

 

華玄和一具屍體, 隻能擇其一。

 

若她執意護著一具屍體，華玄就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。

 

我拖著受傷的身體, 強顏歡笑，當作無事發生：「師尊，我們該回去了。」

 

易瑤的臉色越來越蒼白，最後勾起一抹無力的笑。

 

「好, 都依你。」

 

我得到了一把脊骨紫雷鞭，還吃了個飽。

 

又順手把莫紫胤的靈封在了紫雷鞭上。

 

和小崽子一樣。

 

每揮出一鞭, 他的靈就會消散一部分。

 

就算不用它, 也會隨著靈體的耗盡而慢慢消散。

 

我滿意地朝著易瑤伸出手。

 

「瑤兒, 我們該出去了。」

 

扮演就要扮演得徹底。

 

我並不想讓人知曉我就是傳說中的大妖。

 

易瑤的眼睛也因為我的這句話亮了。

 

抽出瑤光劍, 那ţü₇團光亮閃爍了一下。

 

像是微弱的告別, 隨後歸於平靜。

 

瑤光劍徹底失了靈。

 

我目送這團光散去。

 

給你報仇了, 小崽子。

 

番外易瑤。

 

從遺跡離開後，我過得渾渾噩噩。

 

我恨莫紫胤，恨他把我和華玄拆散, 恨他完全將我生命中的那束光抹去。

 

可這一世的記憶無時無刻不在攻擊我，提醒我莫紫胤對我的好。

 

回去後我做了一個夢。

 

夢到前世的種種。

 

夢到今生的華玄。

 

夢到莫紫胤裝作給華玄帶消息, 把他引誘到了危險的境地。

 

華玄拼盡了全力，才從要命的境地中掙脫出來。

 

看到莫紫胤的那一瞬間, 他以為莫紫胤帶來了救兵。

 

卻沒想到, 帶來的是一把要命的妖刀！

 

我由衷感受到了一股窒息, 醒來後第一時間就是去找華玄。

 

推開門, 隻看到朔羽在那裡逗狗。

 

「華……小羽？」

 

「師尊你終於出關了！」

 

她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, 裝作還是我的徒弟。

 

我的心，忽然揪了起來。

 

把仇人當作知己，生出情愫。

 

我千不該萬不該, 在她的面前護著一具屍體。

 

「這隻幼犬隻是普通犬，你若想養靈寵，我帶你去捉。」我建議道。

 

「不用。」朔羽摸了摸幼犬的腦袋。

 

「一隻大龜馱過來的，我覺得它有靈。」

 

她想養, 我便讓她養。

 

之後的日子, 我們的關系也沒有更進一步。

 

明明前世我們是道侶。

 

今生, 卻因為性別止步不前。

 

而我也總感覺，我們之間隔著一層看不見的屏障。

 

莫紫胤雖然S了，卻也永遠橫在了我們兩個中間。

 

這是我以為的。

 

直到這一世我的生命結束, 從一片遺跡中醒來時。

 

朔羽那張臉出現在我的面前。

 

「喲, S對頭，你也醒了？」

 

屬於上古大妖的記憶回歸，朔羽那張臉也和S對頭的氣息重合。

 

我們都Ţű̂²是復蘇的上古大妖。

 

我卻在化身易瑤期間被她騙得團團轉！

 

我氣不過和她打了一場。

 

天崩地裂。

 

我輸了。

 

對著那張臉，我竟下不去手。

 

贏也贏不了, S也S不掉，那就永永遠遠，生生世世。

 

纏著她。

 

——全文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