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風吹人醒
第3章
出門後,我給裴嚴打了個電話。
剛一接通,他溫潤的聲音自電話那端傳來。
「阿喻,你回來了嗎?」
我沉默了片刻,低低開口:「嗯!」
隻見他語氣明顯高興了幾分:「你在哪?我開車去接你。」
我下意識拒絕:「不用。」
一想到他們在車上做的那些事,我的聲音驟然變冷。
不得不說,林夏確實膈應到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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電話那頭有片刻的安靜。
我隨即解釋:「今晚我住季檸那,她想準點陪我過生日。」
如今,我是做不到與他共處一室,畢竟不想浪費吃過的飯。
下一秒,他有些委屈的聲音順著電流聲落入耳內。
「阿喻,我都好幾天沒見著你了。
「季檸老跟我搶你,我都要吃她的醋了。」
我聞言,忍不住翻了個白眼。
他想我,簡直就是個笑話。
從林夏發的動態來看,他那幾天的生活過得是有滋有味。
他們又是蹦極,又是遊樂園,又是海邊的。
想我的日子裡,也不妨礙他追求刺激。
有種巴掌扇不進電話的無力感。
我耐著性子說:「阿嚴,我答應她的,明晚再陪你過。」
他見我態度堅定,隻能妥協。
「那明天見,我會想你的。」
我含糊地嗯了一聲。
29
當晚,季檸掐著點從身後變出一個蛋糕。
她笑著說:「阿喻,祝你生日快樂!」
伴隨著她五音不全的生日歌,我吹滅了蠟燭,許下新的願望。
十二點的鍾聲響起,祝福的短信接踵而來,唯獨沒有裴嚴的。
我一一回復信息時,收到林夏發來的信息。
是一張熟睡中的側顏。
我已讀不回。
變了心的男人,在我這連狗都不如。
我熄滅手機屏幕,迎著季檸笑意盈盈的眼睛,切開蛋糕。
嗯,蛋糕很甜,比之更甚。
30
第二天傍晚。
裴嚴說要來接我,被我委婉拒絕。
到餐廳後,工作人員將我引到包間門口。
我垂眸收起眼底的情緒後,推門而入。
他起身,抬腳向我走來,笑著說:「阿喻,生日快樂。」
「謝謝。」
落座後,他就將切好的牛排推到我的面前。
笑著說:「你沒在家的這些天,我可想你。」
我隻是笑笑,沒回答。
裴嚴又跟我聊了一些瑣事,我都敷衍回答。
他察覺到我的不對勁,低聲詢問:「阿喻,怎麼了?感覺你今天心情不是很好。」
我牽強一笑:「最近事情多,有些累。」
他溫聲安慰:「那今晚早點休息,身體重要呢。」
我垂眸盯著盤子裡的菜,有些恍神。
實話說,這頓飯吃得有些索然無味。
31
中途的時候,季檸發來信息。
她截圖了一張新發的動態照片。
是天臺的求婚場地,以及熒幕上顯眼的【嫁給我吧】四個字。
我嘴角忍不住彎起一抹冷笑。
裴嚴視線看了過來,好奇問:「看什麼呢?」
我微微一笑:「跟季檸她們聊天呢。」
就見他切牛排的手稍微一頓,緊張詢問:「跟她們在聊什麼呢?」
畢竟一會兒他還要求婚,給我驚喜。
我將手機扣在桌面上,抬頭看他,輕聲淡道:
「沒呢,我們在聊去雲南旅遊的事呢。」
話音剛落,他瞳孔驀然一震,靜默了片刻,須臾哦了一聲。
我迎著他的目光,唇角微不可察地一勾,緩緩地笑了笑。
「阿嚴,正好你也沒去過,到時候要不要一起去。」
這話剛說出口,他就有片刻怔愣。
待回神後,他有些抱歉地說:「阿喻,你跟她們去吧,最近公司事情有點多,請不了假。」
也許是怕我失望,他又補充道:「等忙完這陣子,我請個十來天的假,陪你玩個開心。」
我內心冷笑,他哪是忙,我看假期都用來陪林夏了吧。
32
晚餐快結束的時候。
裴嚴提出讓我閉上眼睛,說有禮物要送我。
我裝作懵懂樣,明知故問道:「是什麼大驚喜嗎?還要閉眼。」
他故作神秘:「乖,聽話,一會兒讓你睜開,你再睜。」
我順勢點頭,配合地閉上了眼睛,任由他牽著往前走。
過了大概幾分鍾,他止住步伐,輕聲在我耳畔說:「阿喻,可以睜開了。」
我緩緩地睜開眼,隻見天臺被布置成一片紫色花海。
緊接著,熟悉的面孔從兩側走了出來。
就在這時,裴嚴單膝下跪,從兜裡掏出一個戒指盒。
在起哄聲中,他抬眸看著我,眼裡皆是笑意,深情款款地說:「阿喻,嫁給我吧。
「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。」
大家都在鼓掌起哄:「嫁給他,嫁給我。」
我沒有如大家所預想的那般,感動落淚。
也沒有伸手去接裴嚴的戒指。
我若有所思,意有所指地問:「裴嚴,我隻問你一句,你會自始至終隻愛我一人嗎?」
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看向他。
他微微一愣,非常認真地點頭。
「會。」
33
「騙子。」
我聲音裡裹挾著寒意,一字一句。
他陡然一愣,臉上騰地升起一抹不可思議。
我又清晰地重復道。
「裴嚴,我說你是騙子。」
空氣瞬間凝滯,誰都沒再開口。
他起身猛地攥住我的手腕,聲音發緊。
「阿喻,什麼意思?」
我語調譏諷,輕笑開口。
「阿嚴,我也有禮物要送給你呢。」
這時求婚用的 LED 屏驟然間響起聲音,大家的視線都跟隨了過去。
隻見季檸站在屏幕邊,一臉嘲諷地說:「裴嚴,這就是你想要的答案。」
畫面裡是一段視頻,拍攝於前幾天。
林夏與裴嚴一起在雲南玩的片段。
雖然隻有背影,但隻要是相熟的朋友,其實一眼就能認出那是裴嚴。
我笑得很輕,聲音幾不可聞:「裴嚴,我們分手吧。
「還有,你這雙手昨晚剛碰過她。
「放手,別讓我吐出來。」
他聞言,頹然松手,神情悽然,猶如一隻困獸。
34
就在這時,一道焦急的女聲自門口處響起。
「阿嚴。」
林夏應該是跑著來的,發絲還有些凌亂。
她衝上前,抓著裴嚴的胳膊,哽咽道:「阿嚴,你不能娶她。」
裴嚴猩紅著眼,瞪著她說:「誰讓你來的?」
我後退兩步冷冷地盯著他們。
裴嚴驟然間看向我,下意識想要抓住我的手。
但被衝上前的季檸一把拍開。
她冷冷地吐了一個字:「髒,別碰她。」
裴嚴瞬間被刺激到,猩紅著眼,手指門口的位置,對著林夏低聲嘶吼:「都是你,給我滾。
「當初要不是你那般作踐,我也不會出軌。」
話音落下,林夏忽然放聲大笑。
下一瞬,清脆的巴掌聲響起。
她甩了裴嚴一巴掌,恨恨地說:
「裴嚴,昨晚睡我的時候,怎麼不叫我滾呢。
「你口口聲聲說愛江晚喻,可一點也不耽誤你睡我。
「到頭來,卻把屎盆子都往我頭上扣,你可是又當又立。
「這種事情,你要是不願意,一個巴掌能拍得響?」
她放緩了語速,笑著一字一句說:
「裴嚴,我跟你說,既然睡了我,這輩子都別想離開我,哪怕是S。」
35
我眼裡閃過一絲嘲諷,在旁鼓起掌來。
「裴嚴,林夏在明知道你有對象的情況下,還追你,她固然可恨,可最大的責任在你。
「蒼蠅不叮無縫的蛋,你一邊享受偷情的快樂,一邊瞞著我,你這是想要坐享齊人之福嗎!
「裴嚴,別痴人說夢了。
「該醒醒了,也祝我們再也不見。」
他脫力般慢慢跪在我腳邊,啞著聲說:「阿喻,對不起,你打我吧。」
我搖了搖頭,平靜地說:「打你手疼,沒必要。
「就像前幾天你帶回的那個蛋糕,既然髒了,丟了就是。」
我又看向林夏,笑著說:「現在,你可以回收回去了。
「祝你們幸福。」
說完我直接轉身離開。
裴嚴還想追上來,被林夏抱住了身子。
她尖叫著說:「你不許去。」
我走得幹脆,沒有回頭。
季檸在一旁吐槽:「真是狗咬狗,精彩得很。」
我的生日,最後以一場鬧劇收場。
卻也幸運,提前知曉。
走出門的那一刻,我與晚風皆自由。
36
當晚,是季檸陪我回去收拾的行李。
我跟領導請了一周的假,打算回家陪陪爸媽。
當我提著行李箱出現在家門口時。
是媽媽開的門,她手裡正抓著一把青菜,自然地說:「回來啦。」
就聽爸爸洪亮的聲音在問是誰。
媽媽轉頭,笑著對客廳的爸爸說:「老江,你閨女回來了,還不趕緊去買些她愛吃的回來。」
飯桌上,全是我愛吃的菜。
媽媽提了一嘴裴嚴。
我很平靜地解釋:「我跟他分手了。」
她也沒再追問,隻說我是有主見的孩子,自己決定就好了。
我休假期間,玩得好的同事特意發信息跟我說,裴嚴來公司問我去哪了。
有個多嘴的同事跟他說,我請假一周回家。
末尾,她還特意交代:「可別原諒渣男,要不然我得瞧不起你。」
我笑著回復:「放心,沒有吃回頭草的習慣。」
37
我要回去的前一天,裴嚴來了。
他手裡提著一堆禮物。
見到我,他苦澀一笑,嗓音低啞:「阿喻。」
我直接將門關上。
他在外頭不停拍門,求著我開門。
我直接出聲警告:「裴嚴,你再不走,我就報警了。」
門外的拍門聲戛然而止。
媽媽在身後小聲詢問:「阿喻, 你跟媽媽說說, 你和他是因為什麼事情分手的?」
「媽, 他出軌了,還瞞了我兩年。」
我爸一聽, 急眼了, 挽起袖子準備出門揍他, 被我和媽媽攔了下來。
我爸嗓門向來大, 他直接衝著門外喊:「臭崽子, 趕緊滾, 我們家不歡迎你。」
那天,裴嚴給我發了一段小作文,我沒看。
主要字太多了,看了頭疼。
他的行為無異於雨停了送傘,花開了澆水,多此一舉。
38
後來回去後, 裴嚴去我住的地方堵了幾次, 我直接打物業電話將人請走。
有一次被季檸碰上, 裴嚴用力地攥了攥手,帶著一絲苦澀與無奈。
「對不起。」
她聽後直接開罵:「對不起的事都做了,對不起就別說了。
「別整這種自我感動的戲碼, 膩不膩啊!」
他離開時背影落寞,整個人被籠罩在陰影裡, 看著格外消沉。
後來, 聽共同的朋友說,裴嚴躲著林夏, 林夏找不到他,就一氣之下鬧了自S。
被救回來後,她的父母帶著林夏去裴嚴公司鬧。
公司以作風問題辭退裴嚴。
由於事情鬧得有些大, 有人認出林夏是某平臺的戀愛博主。
網友得知事情始末後, 輿論瞬間倒戈,紛紛譴責她知三當三。
林夏崩潰, 又一次用自S逼裴嚴在一起, 最後他妥協了。
朋友說起來時,一陣唏噓。
他說林夏有點神經質, 總是怕裴嚴出軌,恨不得 24 小時守著他。
隻要身邊有異性,她就不分青紅皂白地去鬧。
導致朋友們都漸漸疏遠了裴嚴。
39
再後來, 他的發小找到我,將一封信交到我的手裡。
他語氣澀澀地說:「裴嚴S了, 是被林夏捅S的。」
我聞言, 有一刻恍惚。
如林夏所說的那般, 裴嚴就算S也別想離了她。
他一臉惋惜地說:「如果當初裴嚴要是沒有犯傻招惹林夏,好好和你過日子,那……」
我出聲打斷了他:「沒有如果 。」
他懇求地說:「晚喻, 求你再去看他一眼吧!
「他是真的很愛你。」
我搖了搖頭, 語氣平靜:「不必了。」
他聞言,失望地轉身離開。
快到電梯口時,他又回頭同我說:「看看裴嚴寫給你的信吧!他是真的知道錯了。」
等他身影消失在視野裡時。
我垂眸看了一眼手裡的信封,上面是熟悉的字跡, 寫著阿喻親啟。
我沒有打開,而是將它丟進了手邊的垃圾桶。
舊人舊事,總要翻篇的。
(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