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朝聞雪

第1章

許清桓是我的丈夫,但他恨我害S他的親妹妹。


 


在妹妹的忌日那天,他親手將我推進泳池,問為什麼S的不是我。


 


他明明知道我不會遊泳,卻眼睜睜地看著我掙扎、沉浮,然後沉入水底。


 


瀕S的經歷終於讓我斬斷了對他最後一絲的感情。


 


最後,我如他所願,銷聲匿跡。


 


可是他妹妹回來了。


 


她笑嘻嘻地挽著自己的閨蜜:「哥,恭喜你終於擺脫那個智障啦,這是我閨蜜,你們應該早就見過了吧?」


 


許清桓望著她愣在原地,半晌,不要命似的奔向地震發生的方向。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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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來,據說許氏的總裁在震中找了很久,把手都挖爛了,都沒能找到他的妻子。


 


1


 


冰冷的水灌進我的鼻腔,進入肺部,帶來火辣的灼燒感。


 


但是瀕臨窒息的感覺更讓我畏懼。


 


「清桓哥哥……救救我……」


 


我的丈夫許清桓站在不遠處,面對我的求救無動於衷,他身邊的女伴蔣瑩瑩害怕地縮在他懷裡。


 


「姜聞雪,這是你欠琪琪的。


 


「我要你記得,每年的今日,你開開心心過生日的時候,我的妹妹一個人在海裡該有多痛苦。


 


「為什麼S的不是你啊。」


 


我的掙扎漸漸虛弱,感受到身上已經沒了力氣。


 


意識完全陷入黑暗之前,我看到許清桓擺了擺手,帶著蔣瑩瑩走進別墅。


 


保鏢跳進水中,將我打撈上來。


 


我狼狽地趴在岸邊,不住地往外咳水,像是要把肺咳出來。


 


身上的薄毯湿透了,眼下已經入秋,我冷得瑟瑟發抖。


 


從我的方向向別墅望去,可以看到主臥的簾子被拉上了。


 


我拒絕了保鏢的攙扶,一個人一瘸一拐地走進別墅內。別墅的管家、佣人都是許家的老人,對此已經見怪不怪,有的人眼神憐憫,而更多的人是看好戲和解氣。


 


三樓,主臥的門被關得嚴嚴實實,可是細聽還是能聽到男人和女人的喘息。


 


我知道他們在做什麼,我以前和許清桓也做過,很疼。


 


家庭醫生嘆了口氣,告訴我這是夫妻義務。


 


我不愛做那樣的事。


 


可是不知道為什麼,明明今晚疼的人不是我,可我的心髒卻難受不已。


 


我趴在許爸爸和許媽媽的照片面前,聽著室內的動靜,眼淚珠子一直往下掉。


 


我說:


 


「許清桓欺負我。


 


「我真的沒有推清琪下船,可是他們都說是我推的。


 


「他不信我,他還把我趕出來,讓別人睡我的床。」


 


可是他們除了微笑,什麼都沒說。


 


哭著哭著我便睡著了。


 


睡著之前我想:他說錯了。


 


我的生日,過得一點都不開心。


 


2


 


許清桓從小就討厭我,因為我不太聰明。


 


上學的時候,他給我檢查作業,頭疼地點我的額頭:「豬都比你聰明,這種題都能錯,你沒救了。」


 


我被同學戲耍,在教室裡被鎖到半夜。許清桓滿頭大汗地從窗子外爬進來,見到我松了一口氣:「你果然在這裡,怎麼?上課睡覺睡得太沉,連晚飯時間都忘了?」


 


「清桓哥哥!」


 


我眼睛一亮,撲進他懷裡,突然就安心了:「我肚子餓了,嘿嘿。」


 


他手忙腳亂地推開我:「笨蛋!不許抱我!」


 


第二天我就再也沒看見那幾個戲耍我的女生了,聽說她們被勸退了,我們班還換了新的一個班主任。


 


那年,許清桓高三,我初二。


 


不久之後,許家的正牌小姐回歸,我才知道我是被許家父母收養的孤兒。


 


許媽媽身體不好,許清琪走失後她悲痛欲絕,一會兒清醒一會兒迷糊的,許爸爸為了安慰她,才將同年齡的我從孤兒院領出來,當成女兒養著。


 


許清琪回來了,在她的大吵大鬧下,我舍棄了「許」姓,改回了自己原本的名字——「姜聞雪」。


 


我是因為發了高燒、燒壞了腦袋之後才被父母丟棄的,這是我他們留給我的唯一的東西了。


 


許清琪討厭我佔了她的身份,每次都叫我「智障」,老是將我關在黑黑的地方,或者拿蟲子或者蛇嚇唬我。


 


我嚇得哇哇大哭,她就笑得很開心。


 


每次我哭,許清桓都很頭痛。


 


許媽媽是很好的人,她狠狠地教訓了許清琪一頓,把她也罵哭了。


 


可惜許媽媽身體不好,某年下雪著了涼,得了肺炎住進醫院。


 


臨走之前,她告訴許青桓要拿出做哥哥的樣子,保護好兩個妹妹。


 


她走後,許爸爸的身體也開始走下坡路了。


 


在我考上大學那年,他也走了。


 


臨走之前,他把已經從他手中接過許氏的許清桓叫進房中說話,說了很久,然後又把我叫了進去,問我願不願意嫁給許清桓,不願意也沒關系,他給我留了 1% 的股權,隻要許清桓經營得當,可以保我一輩子衣食無憂。


 


「『嫁』是一直生活在一起的意思嗎?」


 


許爸爸點點頭。


 


「那我嫁給清桓哥哥以後,許爸爸也要一直和我們生活在一起。」


 


我拉著他的手不願意放開,似乎預感到了什麼。


 


這讓我的心裡產生了莫大的恐懼,我不想他也和許媽媽一樣,變成一個小小的盒子。


 


他摸摸我的頭,笑得很開心,說我良心好,沒白養。


 


他指著許媽媽的照片告訴我:「以後爸爸媽媽都在那裡,阿姜被欺負了,就來找爸爸媽媽告狀,好不好?」


 


許清桓紅著眼,發誓說永遠不會欺負我。


 


可是他食言了。


 


婚後的第一個生日是在海上過的,那天許清琪約我去看海上日出,卻尖叫一聲「不要推我」就落進海裡。


 


許清桓說我是S人兇手,開始罵我、兇我、推我,掐我脖子,還打我耳光。


 


3


 


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,醒來時,管家說許清桓已經回公司了。


 


蔣瑩瑩從主臥出來的時候,大腿、手臂、脖子上都是青色和紅色的傷。


 


她得意地橫了我一眼,坐在我面前,睡裙開到大腿根:「許先生體力好,折騰了我一晚上呢。」


 


「許太太,人呢,貴有自知之明,許先生都把我領回家了,你主動離婚,還能給自己留幾分體面。」


 


她身上的傷好可怕。


 


雖然我還難過著,卻默默掏出棉籤和藥膏:「是不是很疼啊……」


 


蔣瑩瑩愣在原地,直到冰涼的藥觸及皮膚,她才如夢初醒般打落我手上的棉籤,瞪著眼睛:「你要幹什麼?!」


 


「我想幫你上藥。」我被她嚇了一跳,有點委屈,卻還是安慰她,「這種藥膏效果很好的,我用過。」


 


蔣瑩瑩僵硬著手臂,看著我往她身上塗藥。


 


塗完手臂,我呼呼了兩下:「吹吹就不疼了。」


 


蔣瑩瑩一把推開我的手:「你腦子有病是不是?!」


 


我被她推了一個趔趄,眼淚又掉了出來。


 


管家走上前,皺著眉給蔣瑩瑩拿了一張支票,耳語了一番。


 


她看我的眼神很復雜,欲言又止半天:「原來真是個腦子不好的。」


 


最後她穿戴整齊,帶著支票走了。


 


4


 


我很久都沒見到蔣瑩瑩。


 


以往也是這樣,拿了管家的支票的女人,都不會再出現。


 


不出一段時間,新的女人又來了。


 


她是第五個。


 


是個上升期的小明星,我還看過她演的仙俠劇。


 


但是這個女人好兇,和電視裡的一點都不一樣,第二天她故意來畫室挑釁我,還罵我是小智障。


 


我最討厭別人叫我小智障,撇了嘴,罵她是小三,不要臉。


 


推搡間我被她推到地上,佣人發現的時候,下身慢慢沁出的血已經打湿了褲子。


 


「我……是來例假了嗎?」


 


可是怎麼會這麼痛?


 


小明星已經嚇傻了,腿一軟,直接跪在了地上。


 


我冷汗津津,臉色愈發蒼白,佣人忙喚來管家。


 


管家迅速撥打了 120。


 


我再也支撐不住,昏倒在地上。


 


恍惚間,我感覺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,哭著抓緊對方的袖子:「疼……我好疼……」


 


醫療器械的聲音在耳邊響個不停,有人說著什麼「身體弱」「孩子保不住了」「流產」之類的話。


 


我的例假一直不準,這次推了一個月都沒來。


 


原來是懷孕了,又流產了。


 


周圍一片白茫茫的,半夢半醒之間,感受到有人抖著手替我擦眼淚。


 


我偏開頭,不願意讓他碰。


 


……


 


一覺醒來,我發現自己在醫院單間。


 


許清桓在我旁邊守著,臉色青白,勉強軟了情緒:「醒來了就好,吃點東西。」


 


小腹平坦,像是裡面從未住過一個小生命。


 


勺子遞到唇邊,我偏開頭。


 


「許青桓,我肚子痛。」我喃喃道,「你把我丟進泳池,害我著涼了。」


 


他的嗓音幹澀:「是……都怪我。」


 


他的手指蜷起,強笑著安慰我:「推你的那個人受到了懲罰,以後都不會出現在電視上了。以後我再也不讓她們來家裡,也不會再把你推進泳池裡了。」


 


「阿姜,吃點東西好嗎?醫生說你貧血,我讓人燉了紅棗粥……」


 


騙子。


 


我隻是反應慢,不是傻。


 


我說:


 


「許清桓,你的女人推我,我流產了。


 


「我知道流產是什麼意思,你騙不了我的。


 


「你可以出去嗎?我想自己待一會兒。」


 


半晌,許清桓終於妥協,眼中的狼狽不似作假。


 


「……你好好休息。」


 


門被輕輕關上,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,蜷縮在被子裡,枕頭都被打湿了。


 


5


 


我在醫院休養了很久。


 


許清桓很忙,但是態度對我好了不少,晚上會來醫院守著我。


 


出院回家那日,我的視線掠過門口擠著的管家、佣人和保鏢們,徑直走向三樓畫室,輕輕關上了門。


 


「先生,這……」


 


許清桓隻是疲憊地揉了揉眉心:「隨她。」


 


「她最近心情不好,你們多注意一點。」


 


佣人換了一批,管家和保鏢的態度也對我熱絡不少,還提出要帶我出去採風。


 


我搖搖頭,繼續在畫室裡畫我的畫。


 


……


 


這天許清桓參加了一個酒會,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。


 


我正在畫室畫畫,轉過頭,不知道他站在門口看了我多久,眼中是濃墨一般的黑。


 


我下意識地抖了一下,不小心打翻了手上的顏料盤,顏料濺在地上,滿地都是。


 


「我……我沒有畫你……我會打掃幹淨的。」


 


我的聲音有些顫抖,怕他同以前一樣,看見我畫的他,就砸了我的畫室。


 


那時他問的是,我怎麼能夠在害S許清琪之後,還能心安理得地畫畫。


 


我說我沒有,許清琪是自己跳下去的。


 


「你是說,她不惜用自己的命栽贓你、陷害你?」


 


許清桓把我壓在畫室冰冷的地上,掐我的脖子。


 


我拼命搖頭,哭得聲音都啞了。


 


為什麼,我也想不明白。


 


我隻記得他在我窒息的前一秒松開了手,任由我的後腦勺砸在地上。


 


很疼,但我不敢對他說疼。


 


最後,他將我的畫都撕了,直到看到許媽媽和許爸爸的畫像的時候,才停了下來。


 


冷靜下來後,他頹然地坐在地上,捂著眼睛笑了。


 


「以後,不許再畫。」


 


我紅著眼眶,眼淚啪嗒啪嗒地掉。


 


他站起身,睥睨著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