豆腐西施,

第2章

想來他是以為要當驸馬了,這才迫不及待地回來要弄S我。


 


6


 


先來的人馬是報喜的,宮人捧著聖旨進來。


 


破落的院子裡婆母拉著沈承澤跪在地上,臉上是藏不住的歡喜。


 


小翠被沈承澤勸著避在屋裡,卻也是偷偷地在窗邊張望。


 


“恭喜沈狀元了,陛下賜了狀元府邸,即日就可搬進去,另有良田百畝,紋銀萬兩,留著供您置辦家私。”


 


那宮人是我幼年時常見到的,在父皇身邊鞍前馬後了許多年,時常會奉旨來送我各種珍稀玩意。


 


此時,他禁不住地抬頭環顧四周,眉眼間滿是憂愁。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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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想他定是替我那三年有些心疼,被父皇捧在心尖上的公主隻我一個,卻在這裡吃盡苦頭。


 


“這……府上其他的人呢?”


 


沈承澤抬起頭來,倒是半點不驚慌,“家中人丁單薄,隻有我與老母親相依為命,倒是還有個貼己人,上不得臺面的,怕沒了禮數。”


 


宮人皺了皺眉,倒也沒再多說,隻是扶起他時,忍不住湊近小聲叮囑。


 


“想必沈狀元也有所謂耳聞,陛下有心要為昭陽公主賜婚,二皇子與公主最是親近,用不了多時這聖旨就要親自送來了。”


 


“沈狀元鴻福齊天,日後可得多念著公主的垂愛。咱們這位公主自幼最得聖心,且不說二皇子,連太子殿下都得讓她幾分。”


 


我越聽越難過,要不是我任性而為,這幾年本該和皇兄們打馬球說笑鬥嘴。


 


如今卻天人永隔,想到這,我對父皇那點不足掛齒的怨懟也早沒了蹤影。


 


宮人走後,小翠從屋裡出來,又是一副沒骨頭的樣子掛在沈承澤身上。


 


婆母見狀有些不悅。


 


“這名分的事也得我兒和公主大婚後再說,眼前你們還是收斂些,小翠畢竟是從那種風月之地出來的,還得從長計議,別落了口實。”


 


我這才知道這外室原是個娼妓。


 


徹底寒了心。


 


與我說在書齋裡苦讀,卻揣著我的辛苦錢去替一個娼妓贖身。


 


沈承澤,你如何對得起我交付得一片真心?


 


遠遠地我已經看見了騎在高頭大馬上的二皇兄,他神採飛揚,滿面喜氣,以為這次總能帶我回去了。


 


“若是他一日不能出人頭地,難不成你要和他吃一輩子苦?”


 


“那也是我選的,有情飲水飽,這道理皇兄難道不懂?”


 


我真想把說這話的自己扇幾巴掌。


 


皇兄跳下馬,一把推開了院門。


 


“昭陽呢?快出來讓本王瞧瞧你又瘦了沒?”


 


7


 


沈承澤歡歡喜喜地迎出來,迫不及待地跪在地上。


 


“勞煩二皇子親自跑這一趟,小民真是愧不敢當。”


 


話如此說,眼卻往皇兄手裡的聖旨張望。


 


皇兄環顧四周,伸手撈他起來,連聲追問。


 


“昭陽呢?怎麼不見她人影?”


 


沈承澤愣了一下,又陪著笑問,“二皇子莫不是說錯了?公主怎麼會在小民這裡。”


 


皇兄估計以為我還沒告訴沈承澤實情,便又換了個問法。


 


“你那賣豆腐的娘子人在何處?”


 


沈承澤嚇得噗通跪在地上,不等他開口,婆母先急著搶白。


 


“大人放心,那賣豆腐的自覺配不上我兒,已經回娘家去了,她與我兒也算不得明媒正娶,都不曾擺酒。”


 


皇兄怔住,“回娘家?她親口說的?”


 


可略一思揣又覺出不對。


 


“你們可知道她的身份?”


 


婆母又急急回話,“小門小戶的,哪兒有什麼身份,不過是我兒當時救了她,S賴在我家不肯走。”


 


皇兄聽得眉頭直跳,臉卻沉了下去。


 


“這麼說,她是自己走的,不願再與沈狀元結親了?”


 


沈承澤連連點頭,“正是如此,田婉身份低微,怕辱沒了公主,與我說她要回娘家去,讓我不要再尋她。”


 


我漂浮在皇兄身旁,看這母子二人信口雌黃,恨不得生出一口氣來,剖開他們的胸口看看。


 


皇兄臉色陰沉,不怒反笑,將手裡的聖旨直接拋給了身後的宮人。


 


“即是如此,那這道賜婚的旨意你也不必接了,本王這就回去向父皇稟明,昭陽不願與你結親,這驸馬之位還是不委屈沈狀元了。”


 


沈承澤聽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,迷惑地問。


 


“小民不懂二皇子為何這般說?昭陽公主怎會又不願結親了呢?”


 


皇兄氣笑了。


 


“你那賣豆腐的娘子便是本王最疼惜的妹妹昭陽。”


 


8


 


這話猶如晴天霹靂,沈承澤當即面如S灰地癱坐在地。


 


倒是婆母讓我刮目相看,慌亂了一瞬,立刻開口。


 


“哪兒是不願結親,不過是小兒女拌嘴說得氣話,我這就讓他趕緊把田婉,啊,公主找回來。”


 


沈承澤絕望地看著她,想阻攔也頂不上她的一張快嘴。


 


“她說回娘家我一聽便是氣話,這三年可壓根沒見過她有什麼娘家人,倒是談吐舉止不似平常人家出來的,怪不得啊,竟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,讓公主受累了。”


 


“娘……”沈承澤有氣無力地喚她,她充耳不聞。


 


“她平常去的地方我都知道,不過是和我兒小小的吵了一架,心氣不順想出去走走,大人隻管放心,我們定是能尋她回來的。”


 


我想皇兄至此還不曾往壞處想,畢竟身在天子腳下,我總不至於憑空消失。


 


“那有勞你們把昭陽盡快勸回來,父皇已經三年沒見到她了,直催著本王趕緊帶她回去。”


 


他又把一枚同心玉環交給沈承澤。


 


“這東西你拿給昭陽,她一看便知父皇的心思,想來也不會再鬧脾氣不肯回來。”


 


我湊近了看,登時明白這是皇兄有心試探沈承澤。


 


婆母早看皇兄領著一眾人走遠了,這才雙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上。


 


“老天爺啊,這不是讓我們沈家斷子絕孫嘛。”


 


她不敢放聲哭,隻能捂著嘴嗷嗷地抽泣。


 


一旁的沈承澤早已三魂七魄嚇沒了一半,嘴裡不住地喃喃。


 


“一個賣豆腐的怎麼會是公主……她她這是要我的命啊。”


 


小翠從房裡出來,也是臉上血色盡失。


 


“夫君,她真是公主?你不是與我說她無親無故,隻是個賣豆腐的?”


 


婆母突然大叫一聲,蹭地從地上跳起來,狠抓住小翠的頭發一陣撕扯。


 


“天S的,要不是為了你這個小娼蹄子,我們又何苦要毒S她?你勾引誰不好,勾引我兒!”


 


9


 


我看著平日裡一副病恹恹的婆母手勁兒奇大,將小翠抓得滿臉見血,卻沒有半點痛快。


 


就算沒有這娼女,隻怕沈承澤高中狀元,他們母子也會尋個由頭撵走我。


 


千算萬算,沒想到父皇竟會為我賜婚。


 


那三年裡,我恨他對母妃薄情,也怨他等不及母妃下葬,又另封了許多妃嫔。


 


卻忘了他對我最是疼惜,哪怕及岌之年後,隻有我是最合適的和親人選,他也半點未松口要送我去。


 


頂著滿朝文武的進諫,他隻說,“哪個公主都行,隻昭陽不可。”


 


他說過就算要嫁也得在京城,在他眼皮子底下。


 


“你愛吃的櫻桃荔枝送來了,朕叫你進宮用不了一個時辰。”


 


嫁遠了,可就不是一個時辰了。


 


要是他知道,此生我與他已隔著生S,不知會不會為我落淚,為我傷懷……


 


眼看婆母和小翠撕扯不斷,沈承澤終究是忍無可忍地大叫出聲。


 


“S到臨頭你們還鬧什麼?娘!你怎麼敢诓騙二皇子的?欺君之罪,弑S皇族,條條都是S罪,你我怕是S個幾百回都不夠。”


 


婆母頓時停下手,又捶胸頓足地痛哭起來。


 


“難不成讓我承認那昭陽公主已經S了?二皇子還不直接抹了咱娘倆的脖子?”


 


她哭夠了,又從地上爬起來。


 


“兒啊,這事能拖一日是一日,總歸是能想出個法子的,她又沒說自己是公主,現如今人不見了,我們隻說在找就是,過些時日,再說她S在了外頭,隻管別扯上我們母子便是。”


 


活罪難逃,婆母倒是先想好了怎麼逃掉S罪。


 


10


 


沈承澤略一沉思,突然跳起來就往外跑。


 


我跟著他,一路到了亂葬崗。


 


眼看他眉頭緊蹙,扯了一節衣袖掩住口鼻,在那屍山上倉皇地翻找。


 


倒是很快就找到了我裹屍的草席,他掀開一角來,臉上似有不忍。


 


“你若是早些說你是公主,我又何止於這般對你?”


 


“貧賤夫妻百事哀,你雖為我百般籌謀,卻哪兒懂得我心中疾苦?我知你心中定是恨我無情的……”


 


他連連嘆氣,“且不說我知道你定是容不下小翠的,便是我若高中狀元,他日要娶高門貴女,你又如何願意屈居人下做個偏房?”


 


“昭陽,你害我害的好苦啊,若早知你是公主,今日本該是我們夫妻同慶之時,又何至於天人永隔?”


 


我在一旁越聽越氣,如此顛倒黑白罔顧人倫的說辭,竟然被他說得理直氣壯。


 


話本裡寫著貧賤夫妻共白頭,他是一句不記,倒同我說起離愁別緒來。


 


眼看天黑下來,他咬咬牙將我連人帶席背起,踉跄著往外走。


 


亂葬崗本就在荒郊野嶺,鮮少有人出沒,他一路走得飛快,轉眼拐進一條窄巷,從後門溜了進去。


 


我倒是成了沈家頭一個住進這狀元府邸的“人”。


 


沈承澤該是怕的,他掀開草席,將我的屍體擱在床榻上,又忙不迭地蓋上被子。


 


婆母帶著小翠沒多久也來了,後頭跟著人牙子帶來的幾個奴僕。


 


沈承澤差遣他們去冰鋪裡多買些冰塊來。


 


小翠不明所以,正要一腳踏進主屋,被他一把拽住。


 


“不要進去。”


 


“夫君……”小翠委屈地看著他,臉上被婆母抓傷的痕跡還有些觸目驚心。


 


沈承澤哪兒有心思哄她,不耐煩地推搡到一旁,直奔婆母而來。


 


得知他竟然把我的屍體找了回來,婆母嚇得兩眼瞪得溜圓。


 


“糊塗啊,你把她弄回來,那宮裡的人找來我們哪兒還有活路?”


 


沈承澤卻像是有了謀劃,臉上異常地鎮定。


 


11