豆腐西施,

第1章

夫君借口去書齋苦讀,卻養了外室。


 


我磨豆腐供他讀書,不敵美嬌娘兩句軟語。


 


他高中狀元之日,婆母一杯毒酒藥S了我。


 


“我兒是天子門生,哪兒容得下你這種破落戶?”


 


“配得上他的怎麼也得是個金枝玉葉,你算什麼東西?”


 


我被草席卷身丟進了亂葬崗。


 


可他們不知道,宮裡的人是來接我的。


 


1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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放榜那日,婆母突然端了碗肉湯給我。


 


她說我這幾年辛苦磨豆腐賣豆腐供沈承澤讀書辛苦了。


 


這碗熬了大半宿的肉湯是犒勞我的。


 


“等我兒高中了狀元,你享福的日子在後頭呢。”


 


這三年我哪兒受過婆母這般優待,接過湯碗的手都在發顫。


 


差點以為苦盡甘來,以後不用再被她戳著脊梁骨罵。


 


可是等我喝完,她卻變了臉色。


 


猛然將我踹在地上,當中心窩這一腳讓我半天爬不起來。


 


“娘,你這是?”


 


又抽哪門子瘋啊。


 


她冷笑著手指頭一下下戳在我額頭上。


 


“實話告訴你,我兒高中了狀元,一會聖旨就該來了。”


 


“狀元府邸那是雲築仙臺,你一個賣豆腐的也配住進去?”


 


“我兒可是天子門生,能配得上他的怎麼也得是個金枝玉葉,你算什麼東西啊。”


 


腹中如同千萬隻手在掐擰,我疼得汗淋淋蜷成一團。


 


“娘,快找大夫……”


 


我知道宮裡的人就快要來了,若是看到這般場景……


 


婆母卻冷哼一聲,“找什麼大夫,你個短命鬼早該S了。”


 


“實話告訴你,我兒的外室都懷上種了,留你活到現在不過是看在你能賺幾個銅錢的份上。”


 


“不不不,娘你一定是弄錯了,快找大夫……”


 


我的讀書郎怎會有外室,他窩在書齋裡不分晝夜地苦讀,連我送去的粥放涼了都不知道。


 


若是知道婆母狠心毒S我,他怕是要哭斷腸了。


 


2


 


可我想錯了。


 


直到我七竅流血,躺在地上奄奄一息隻剩了一口氣。


 


沈承澤才從門外緩緩進來,原來他一直都在窗外候著。


 


我發不出聲音,伸手想抓住他衣衫的下擺,卻不等抓牢就無力地滑落。


 


他嫌惡地盯著我,掩住口鼻。


 


“怎麼還沒S,宮裡的人都快走到十裡橋了,趕緊把她弄出去。”


 


在他身後多了個面容姣好的女子,青色衣裙松松散散地掛在身上,一如她也松松散散地繞到前面來,掛在沈承澤懷裡。


 


“姐姐這豆腐西施的名號果然不是白來的,S到臨頭這病恹恹的模樣倒怪讓人心疼的。”


 


她笑得如沐春風,被沈承澤摟了個滿懷。


 


“拋頭露臉的東西,當真是辱沒了我沈家門楣。田婉,為夫不妨讓你當個明白鬼,小翠與我早已有夫妻之實,如今身懷有孕,我沈家雙喜臨門,獨獨多了個你讓人礙眼。”


 


“我知道據實以告你定不肯自己走,這才隻能出此下策,你也莫要恨我,怪隻怪你既不如小翠知冷暖,又沒有個好家世與我匹配。”


 


我幾乎不敢相信這話是從他口中說出的。


 


送他去殿試前,他俯身貼著我的鬢發,溫熱的氣息撩過耳邊。


 


字字情真意切,“待為夫金榜題名,定要鳳冠霞帔再娶你一次,也不枉你這三年起早貪黑磨豆腐賺錢養家。”


 


彼時他是我心上清澈如水的一塊璞玉,連每次行房時撩開我衣裳都面紅如血。


 


如今看他與小翠恨不得當著我的面上演一出春宮圖,我隻恨自己終究是沒看清這升鬥小民的變臉術。


 


不等我咽氣,沈承澤早不耐煩地催促婆母。


 


“破席子卷了趕緊扔亂葬崗去,宮裡的人該到了。”


 


3


 


我從不知這世上還有這般人間煉獄。


 


荒草叢生,如我一般命喪黃泉之人堆成了屍山。


 


我漂浮在空中,看著我的屍體被裹在破席裡,不遠處還有幾條惡犬在咕嚕嚕地發出聲音。


 


眼看它們要過來了,我驚慌的不知如何是好,隻能拼命地撼動樹枝,許是老天憐惜我,竟真讓那些惡犬倉皇得四散而去。


 


我重又飄回沈家那破敗的小院,門外張燈結彩,婆母早換了一身嶄新的綢裙,喜不自禁地接著鄰裡的賀禮。


 


與我相熟的豬肉鋪老張拎了好幾斤五花來,卻被婆母嫌惡地兩根手指捻著繩接過去。


 


老張也不在意,笑呵呵地打問我的消息。


 


“你家豆腐西施好幾天都沒出攤了,病好些了沒?”


 


婆母皮笑肉不笑的,“誰知道S哪兒去了,頭幾天就沒回來,這大喜的日子也沒見她的影子。”


 


老張隻得迷惑地往回走,邊走邊犯嘀咕。


 


“不能吧,她前幾天還讓我給她留幾斤排骨,說要給書生做道新菜嘗嘗呢。”


 


我看他走遠了,心裡一陣陣地發酸。


 


想我從前十指不沾陽春水,嫁給沈承澤後挑水做飯樣樣都是從頭學起。


 


為讓沈承澤不落於人後,我磨豆腐賣豆腐,短短三年間已滿手是繭。


 


人生三大苦,撐船打鐵賣豆腐,我做著最苦的營生卻被婆母羞辱拋頭露臉辱沒家風。


 


沒了我,沈承澤如何能安心讀書,兩耳不聞窗外事?


 


婆母又如何能睡到日上三竿,有人把飯菜喂到嘴邊?


 


如今看她滿心滿眼歡喜地等著迎接潑天的富貴,我隻覺血淚在心口一滴滴落下。


 


早知民間有這般的惡寒,我當年不該意氣用事執意出宮的。


 


4


 


母妃病逝時,父皇領著諸位皇兄在圍獵。


 


她眼巴巴地看著門外,卻等不來一個心上人的回眸。


 


在咽下最後一口氣時,她憂心地抓著我的手,“皇恩轉瞬即逝,這高聳的宮牆裡又有幾人會真心待你?”


 


她怨恨父皇的薄情,眼看宮中的新顏換舊顏,昔日的恩寵盡數流失。


 


哪怕身邊的嬤嬤勸她,“娘娘有昭陽公主,陛下總歸對您是不一樣的。”


 


她仍是不甘心,在數次與新來的貴人拈酸吃醋鬧得雞飛狗跳後,徹底失了父皇的疼惜。


 


病了許久,也等不來父皇的探視,終究是寒了心。


 


“你若是能拋了這皇女的身份得一知心人也好,民間多是深情之人,不似我這般悽涼。”


 


母妃下葬時,我和父皇賭氣,當眾脫了服制揚長而去。


 


二皇兄追我直追到宮門口,百般說辭架不住我鐵了一顆秤砣的心。


 


父皇也動怒,當即命人把二皇兄叫回去,“她既瞧不上皇家的身份,便讓她去民間自生自滅。”


 


離宮後,我身上的銀兩原本足夠衣食無憂,哪知在天子腳下找了間旅店宿了一夜,卻被偷了個精光。


 


又飢又餓地四處遊蕩,卻不慎落水。


 


是沈承澤拋下書箱,奮不顧身地跳入湖中救起了我。


 


他看我無處可去,將我領回了家,好生地照顧。


 


朝夕相對,他又溫文爾雅知情識趣,我與他成親時是滿心歡喜的。


 


知他家境貧寒卻又想考取功名,我自當拼盡全力地做他的賢內助。


 


等我支起攤子開始賣豆腐,皇兄找來時滿眼的心疼。


 


“你這又是何苦,父皇疼惜你,你若是回去說句軟話,他必定不計較你的任性。”


 


“昭陽,父皇是天下之主,你當眾駁他面子總要讓他撒撒氣不是?一眾皇子皇女裡他最疼愛你,不然也不會到現在都不曾下令廢了你的名號。”


 


“父皇一直都在等你。”


 


想到沈承澤經受貧寒之苦,我心下一動,“那父皇可能接受我已有夫婿?”


 


皇兄蹙眉,“父母之命,何況你貴為皇女,這沈家還是早了斷的好,父皇斷然不會讓他做驸馬。”


 


可嘆我那時竟一心隻記掛著沈承澤,當即冷著臉撵走了皇兄。


 


可親情難斷,這幾年我又如何不知父皇和皇兄暗暗地幫了我多少?


 


5


 


穿衣梳頭都假借他人之手,我做的豆腐卻從第一天就賣到脫銷。


 


那些動輒賣塊豆腐卻拋下幾塊碎銀的人,想來都是皇兄安排的。


 


就連沈承澤高中狀元,怕也是有些水分的。


 


畢竟在遇到我之前,他可算不上教書先生眼裡的奇才,不過是有幾分氣節,又能吃點苦罷了。


 


娶我之後,他連這苦也許久沒吃過了。


 


我本以為在他高中之後,我也能揚眉吐氣地回到父皇面前。


 


這夫婿雖出身不如皇家,卻是我自己挑的。


 


我連說辭都想好了,“雖不是高門顯貴,論人品學識樣樣不輸旁人,尤其與我同甘共苦,鹣鲽情深,勝過多少空有其表的酒囊飯袋。”


 


我那些皇姐倒是都選了高門貴子做驸馬,可一個個都是軟骨頭,讓人看著實在憋悶。


 


隻是沒想到,沈承澤高中之日,迫不及待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毒S我。


 


我漂浮到他身旁,看他摟著小翠濃情蜜意,心比刀割還疼。


 


他眼裡沒有半點悲傷,為著即將來臨的榮華富貴喜不自禁。


 


小翠蜷在他懷裡,有一下沒一下地探進裡衣輕輕揉捏。


 


“夫君日後當真要給我名分麼?我可是處子之身跟了你,你若是不要我,小翠隻能去投湖了。”


 


第2章 2


 


“你隻管放心,等聖上賜婚之後,我與那昭陽公主仔細說說,抬你進門做妾室。”


 


小翠有些吃味地瞟了他一眼,“聖上真會賜婚麼?我怎麼聽說那昭陽公主都好幾年沒露面了。”


 


“當然是真的,二皇子親自差遣身邊宮人來給我遞的信兒,說昭陽公主屬意於我,聖上有心成全呢。”


 


粉拳輕輕地砸在他胸前,小翠委屈地說,“這公主又是何時瞧上你的啊,倒從來沒聽你說過。”


 


沈承澤得意洋洋的,“實話說這昭陽公主我也沒見過,但二皇子總不會傳錯話,我估摸著是殿試時她對我一見鍾情?她倒是挺有眼光。”


 


我漂浮在一旁,忍不住地冷笑。


 


眼光?我哪兒有這東西?


 


但凡有一丁點,也不至於S得這般冤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