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非替身

第4章

許清歡此刻的楚楚可憐,讓人看不出任何表演痕跡。


 


「可是,我憑什麼要幫你?」


 


我沒有理由去幫一個和我沒關系的人。


 


我也懶得再去和池砚鬥。


 


我的共情能力本就沒有那麼強,怎麼能浪費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?


 


可許清歡篤定了我會幫他。


 


「姜小姐,你可以聽聽這個。」


 


許清歡放出了一段錄音。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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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在池砚身邊的時候偷偷錄的。


 


池砚在打電話,他在電話裡說:


 


「姜黎要是不想嫁,那就去找她的軟肋。」


 


「姜董,我聽說,姜黎很寵她的妹妹。」


 


……


 


這一刻,鋪天蓋地的恨意向我湧來。


 


原來,所有的痛苦,竟離不了池砚的推波助瀾。


 


差一點,我還真就要放過他了。


 


我答應了許清歡,一定會幫她拿到賬本。


 


但這不是為了許清歡,就隻是想為自己和瑩瑩出口惡氣。


 


所以,我親自去警局接了池砚。


 


他看見我的一瞬,心情肉眼可見地好起來。


 


像是對某種東西勝券在握。


 


「姜黎,你怎麼會來?」


 


我強忍惡心挽上池砚的臂彎:


 


「既然要一起下地獄,活著的時間,也別浪費。」


 


和池砚假意在一起以後,他的主動已經到了近乎廉價的地步。


 


隻是每次他想和我親熱的時候,我都需要找理由。


 


「池砚,不許親我。」


 


「你和別的女人走那麼近的事情,我還沒原諒。」


 


……


 


「除非,你把姜氏徹底搞垮,我就原諒你。」


 


「我可以原諒你,但沒辦法原諒我父親。」


 


……


 


頻繁的哄騙和拒絕依舊讓池砚樂此不疲,他甚至變得纏人。


 


同樣也對我的話唯命是從。


 


我得快些拿到賬本,要不然遲早露餡,我的耐心有限。


 


某個晚上,他被我灌了酒,和我徹夜談心。


 


池砚第一次展現出下位者的姿態:


 


「一開始我耍脾氣,是真以為自己被你當替身了。」


 


「姜黎,其實比起被你當作替身,連替身都不是才是最讓我難受的。」


 


「你要是真忘不了他,你可以把我當替身的。」


 


「隻要你願意像喜歡他一樣喜歡我,別說把我當替身,當狗都成。」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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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狗?那還真是辱沒了狗。


 


我像哄小孩一樣哄騙他:


 


「池砚,那麼想讓我喜歡你?」


 


「你用你最寶貴的東西來換,我就喜歡你。」


 


可池砚卻指了指我。


 


「我最寶貴的人,不就在眼前嗎?」


 


我指了指他書房的方向:


 


「既然我是你最寶貴的人,那是不是什麼都可以知道?」


 


「包括你藏著掖著的B險箱?」


 


平常池砚根本不會透露一點關於B險箱的事情。


 


我費了好大的功夫陪他演深情戲碼,才讓他一點點放下防備。


 


池砚笑了,他面色紅潤,倚靠在沙發上。


 


「密碼是你生日。」


 


可許清歡說過,她偷偷試過我的生日,密碼不對。


 


很快,池砚起身坐直,看著我又認真道:


 


「你真正的生日。」


 


我真正的生日,他怎麼會知道?


 


姜家人對外公開的生日都是假的,就是為了防止有心人拿去測算些什麼。


 


從商的家族,信命。


 


「很驚訝嗎?」


 


「我幾乎知道你從小到大的所有事,所以早就託人做了生時矯正,知道了你真正的生日。」


 


「知道了真正的你應該是什麼樣子。」


 


池砚說著說著,又流露出那種極為自傲的優越感。


 


知道我從小到大的事情,這不是什麼讓我感動的事情。


 


隻會讓我後背直冒涼氣。


 


隻會讓我覺得,池砚這種人陰暗得可怕。


 


「所以我才說,我們是同類,我們都是瘋子。」


 


「同樣都有上不得臺面的陰暗面,同樣心狠。」


 


「姜黎,我總惹你生氣,隻是因為我想讓你盡情釋放你的陰暗面。」


 


「包括嫉妒,嫉妒我和別的女人走得近。」


 


「我壞透了是不是?」


 


「可我想用這種方式,讓你和我一起下地獄。」


 


「我們一起苦中作樂。」


 


……


 


我反手繼續給他灌酒。


 


太啰嗦了。


 


池砚和沈淮不一樣。


 


池砚隻會想方設法刺激我更糟糕的陰暗面,順手再把我拉入更深的深淵和他共沉淪。


 


但沈淮,會接受我的陰暗面,會把我拉出深淵。


 


所以,池砚根本沒可能會成為沈淮的替身。


 


灌醉池砚以後,我找到了B險箱,試著輸入了我真正的生日。


 


B險箱打開了。


 


我拿出賬本,剛想給許清歡打電話,卻接到了父親打來的電話。


 


我想,他應該是來求我的。


 


求我讓池砚手下留情。


 


我接通了電話,原本想嘲諷幾句他有多可憐。


 


可他卻給了我個驚喜。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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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親說,沈淮還活著。


 


他從那場災禍中幸存了下來。


 


可父親又說,除非我讓池砚對姜氏收手,否則這輩子都別想知道沈淮的下落。


 


可惜的是,他太不了解自己的女兒了。


 


在他身邊裝了那麼久,他還真信了。


 


「妹妹的確是我的軟肋,可男人不是。」


 


「你和池砚,以後再也不會找到我的把柄了」


 


沈淮的下落,我會自己找。


 


這絕不可能成為我的把柄。


 


我不顧電話裡崩潰到幾近歇斯底裡的人,直接掛斷了電話。


 


池砚的賬本,我連夜拿給了許清歡。


 


「請你盡快。」


 


「我在池砚身邊,忍得太辛苦,你得陪我精神損失費。」


 


這麼一說,許清歡做事的效率,又高了不少。


 


她準備好了一切,等警察到池砚家裡的時候,池砚恰好醒酒。


 


池砚看著我和許清歡站在一起,愣了一瞬。


 


很快,他的嘴邊綻開一抹自嘲的笑意:


 


「許清歡,我還真是低估了你。」


 


「原來,你也沒那麼蠢。」


 


這時候我和許清歡才後知後覺,池砚從一開始就知道許清歡接近自己的目的。


 


可他卻以此為樂,甚至把人當成自己的玩物。


 


以為自己會一直是最後的贏家。


 


許清歡氣到渾身發抖,沒等親眼目睹池砚被銬上銀手銬就跑了出去。


 


過了一會兒。


 


就在警察給池砚戴上手銬的時候,他看著我失了神:


 


「姜黎,你愛過…不,喜歡過我,對吧?」


 


我回答得很認真:


 


「懶得琢磨。」


 


池砚懵了,不肯走:


 


「什麼?」


 


我拿起外套往外走,隻想徹底遠離池砚這個瘋子:


 


「因為你人很爛,所以我從前懶得琢磨自己對你有過什麼心思。」


 


「更何況,我現在根本不拿你當人看。」


 


爛人好歹還是人,他現在連爛人都稱不上。


 


……


 


過了幾天後聽說,池砚那天非要衝出來問我要個解釋。


 


非要聽我親口說,自己有沒有對他有過哪怕片刻的心動。


 


也許初見的時候短暫被皮囊吸引過。


 


可他骨子裡的劣根性,實在沒辦法讓我動心。


 


我還聽說,池砚甚至為了要出來問我要個解釋,還襲警了。


 


但我不想再聽,我不能再因為池砚浪費時間。


 


哪怕一秒鍾。


 


許清歡番外


 


我去見了池砚。


 


我想看看,這時候的池砚,到底有沒有變成陰溝裡的老鼠。


 


我不求他後悔自己曾經做過的事,因為他這種天生壞種不會醒悟。


 


我隻想對他落井下石。


 


池砚見來的人是我,顯然有些失落。


 


可他還是要故作高傲姿態,就好像他從沒跌落谷底。


 


這種自傲,他還真是與生俱來。


 


可他在這時候越是故作姿態,就越不自然。


 


我看得出,他在裡面沒少吃苦。


 


我還想讓他心裡再苦一點:


 


「池砚,其實你和她也不算同類。」


 


池砚卻笑了,可我看得見他眼底的慌亂。


 


他依舊嘴硬:


 


「許清歡,我和姜黎的事情,用不著你操心。」


 


「怎麼?還喜歡我?還在吃醋?」


 


仇恨平息以後,我對池砚再也沒有了任何情緒波動。


 


「池砚,你知道你和姜小姐為什麼不算同類嗎?」


 


「因為姜小姐有人愛,你沒人愛。」


 


「你爸媽不愛你,姜小姐不愛你,我也不愛你。」


 


池砚之所以心理扭曲,和他隻生不養的父母也脫不了幹系。


 


可這始終不是他能傷害別人的理由。


 


聽到這裡,池砚再也克制不住情緒。


 


他一拳打在玻璃窗上,被人拉走的時候雙眼通紅:


 


「許清歡,等我翻身那天, 你別想好過!」


 


翻身?


 


連翻出監獄的機會都不一定會有了。


 


我的人生也步入了正軌,我和池砚姜黎的關系, 也成了時不時被熱議的話題。


 


我再次主動找人撤下有關姜黎的造謠式最新爆料。


 


她是我的恩人。


 


這時候, 姜黎主動聯系我, 她語氣帶笑, 心情好像很好:


 


「許小姐,那些謠言是你幫我撤下來的吧?」


 


「包括以前,池砚有意引導媒體造謠我的時候。」


 


……


 


那天,是我和姜黎第一次, 像朋友一樣煲電話粥。


 


那一刻, 我和她都真正忘了池砚,暢所欲言。


 


我在娛樂圈裡沒有真心朋友,從前的大部分時間都用來想辦法復仇。


 


這種和朋友聊天的感覺, 讓我覺得欣喜, 卻也陌生。


 


姜黎大方祝福我:


 


「許小姐,你也一定要幸福。」


 


「既然已經從仇恨裡走了出來,就一定要去享受真正屬於自己的人生。」


 


姜黎番外


 


姜氏垮了以後, 父親成為了真正的精神病。


 


我像他把瑩瑩送進精神病院一樣, 把他也送了進去。


 


唯一不同的是, 我把他送進了收費最便宜的私立精神病院。


 


他半瘋半醒之間,竟能覺醒所謂父愛。


 


聽護工說, 他總是吵著鬧著說想我。


 


我隻是對護工說:


 


「沒關系, 你大膽管教就好。」


 


「不用怕他受傷, 我會付醫藥費。」


 


想用莫名其妙的父愛讓我心軟?


 


我沒那麼好騙。


 


所有事情塵埃落定後,我找到了喜歡的工作。


 


終於不再是從前那個聯姻工具。


 


闲暇之餘,我也一直沒放棄過尋找沈淮。


 


可始終一無所獲。


 


直到那天, 坐飛機出差的時候, 因為航班延誤, 在某處小城轉機。


 


暴風雪天氣,導致我在這座小城一住就是好幾天。


 


怎麼找也找不到的沈淮, 在這裡, 我忽然就遇見了。


 


可他不記得我了。


 


他還學會了做咖啡。


 


小小的咖啡店, 就隻有他一個人。


 


興許是我盯著他的眼神太過直接, 才讓他連看都不敢看向我。


 


從前那個保護了我那麼多年, 在外狠戾, 對我溫柔的男人,現在竟變得那麼純情。


 


我厚著臉皮重新認識了他。


 


從他口中得知,那場災禍以後,他被救了。


 


卻因為頭部受傷, 對記憶造成了終生不可逆傷害。


 


他始終不肯承認自己就是我在找的沈淮。


 


但我知道,他就是沈淮, 那雙眼睛我永遠忘不掉。


 


包括他左眼之下,那顆被我吻過的淚痣。


 


「如果我對你來說真的很重要,我會努力記起來有關我們的事情。」


 


沈淮從不是什麼心硬的人。


 


他現在已經逐漸開始接受自己是沈淮的事實。


 


我隻是學著沈淮從前引導我情緒的樣子,輕撫過他的眉心:


 


「不要讓自己那麼辛苦。」


 


「你不是說過嗎?每當記起點什麼的時候, 頭就痛得厲害。」


 


「沈淮, 平安就好,記不起來沒關系的。」


 


我會學著沈淮從前愛我的方式,去愛他。


 


我主動鑽進他的懷裡, 抱緊了這個隻屬於我的失而復得。


 


沈淮的心跳越來越快,我的也是。


 


我和沈淮,來日方長。


 


(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