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非替身

第1章

池砚看了我日記,鬧起脾氣:


 


「把老子當替身?我和他長得像?」


 


我這回沒哄他:


 


「不像,你沒他好看。」


 


池砚和沈淮長得真不像。


 


包括性格,哪哪都不像。


 


可池砚不信,變著法子和我置氣,對我更不好了。


 


但我這回沒騙他。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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池砚這種玩咖,真的沒資格成為沈淮的替身。


 


1


 


我剛端出煮好的醒酒湯,就看見池砚正坐在沙發上看我的日記本。


 


是我大意了,居然忘了把日記本收好。


 


而池砚,向來難哄。


 


他的眸色冷得如墜冰窟,拿著日記本的手背青筋顯露。


 


這是他生氣的前兆。


 


「把老子當替身?我和他長得像?」


 


池砚把日記本摔在地上,日記本裡夾著的老照片也掉了出來。


 


是我和沈淮唯一的合照。


 


我急得把醒酒湯隨意往桌上一放,隻為了快點把日記本和照片收起來。


 


池砚不是個好脾氣,我怕他下一秒就會毀了這張照片。


 


這是沈淮留給我唯一的念想,誰都不能碰。


 


「不像,你沒他好看。」


 


這是我第一次沒主動哄池砚。


 


就連說的,也第一回是真心話。


 


池砚愣了片刻,拿起桌上的醒酒湯。


 


可他才喝了一口,就把醒酒湯摔在地上。


 


滾燙的湯水濺到了我的小腿,可我一聲也沒吭。


 


因為池砚說過,他最討厭嬌嬌女。


 


「姜黎,你真有本事。」


 


池砚捏過我的下巴,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的骨頭捏碎。


 


他說的沒錯,我是有本事。


 


要是沒點本事,還真忍不了他這種玩咖。


 


我掰開他的手指,熟練扯出假笑:


 


「池砚,小心腳邊的玻璃。」


 


我還不想和池砚撕破臉。


 


因為姜家還需要借池家的力,才能翻身。


 


我笑著開始拾起地上的玻璃,卻被池砚一把拍打在地:


 


「你他媽是佣人嗎?」


 


「你是我未婚妻,不是池家的佣人!」


 


2


 


池砚像極了一隻暴躁的小獸。


 


像是在用盡渾身解數,隻為讓我和他一樣被情緒主導。


 


可我還是沒有生氣:


 


「池砚,你喝醉了。」


 


池砚卻紅了眼,眼神落在了我的手上。


 


順著他的眸光看去,我才發現,我的手指被玻璃劃破了。


 


血不斷地往外冒,我冷靜拿出藥箱,用繃帶給自己包扎起來。


 


還不忘安慰他:


 


「沒關系,你不是有意。」


 


池砚沒說話,站在我面前,遮住了燈光。


 


我抬頭看向他,不知道是不是錯覺,我看見他眼睛裡氤氲著水汽。


 


半晌後,池砚才冷聲開口:


 


「姜黎,你還真是好脾氣。」


 


我的確是好脾氣。


 


池砚和別的女伴去酒吧的時候,我沒生氣。


 


他在至親面前貶低我的時候,我也沒有生氣。


 


就連今晚他回家,我不小心看見他脖頸處曖昧的印記,也沒有生氣。


 


我沒辦法生氣。


 


為了姜家以身入局,哄著池砚這個瘋子,就已經夠累的了。


 


哪怕有過短暫的動心,也早被磨得一幹二淨。


 


更別提生氣。


 


池砚拎起沙發上的西裝外套就準備出門。


 


他不忘警告我:


 


「今晚不許給我打電話。」


 


「如果你的電話擾了我的興致,我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隨時退婚。」


 


我點了點頭,順從道:


 


「玩得開心。」


 


我已經很聽話了。


 


亦像池砚從前說的,做他最喜歡的乖乖女。


 


可他怎麼看上去,反倒不滿意了?


 


我摸不透池砚的心思。


 


他好像看我越來越不順眼了。


 


哪怕我已經那麼努力假裝乖乖女。


 


3


 


今夜池砚不在家,我終於能早睡一回。


 


終於不用和他吵架,不用哄他。


 


可沒睡多久,父親的電話就打了過來:


 


「你到底是怎麼惹到池砚那小子的?!」


 


「他大半夜要撤資?!」


 


「姜黎,你要是連個男人都搞不定,後果你很清楚!」


 


因為這通電話,我失眠了。


 


我已經太久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。


 


做了姜家那麼多年的提線木偶。


 


我好像,忽然就累了。


 


毫無徵兆。


 


我點進池砚的聊天框,發了句「早點回家」。


 


可又忽然想起他的警告,急得把消息撤回。


 


我點進他的朋友圈,他發了條動態。


 


不對,是他的最新一任女伴用他的手機發的。


 


像是在昭告所有人,池砚很寵她。


 


他帶她去了私人遊輪。


 


視頻裡的女孩笑容明媚,我認得出,是最近忽然活躍在熒幕上的某個小明星。


 


女孩整個人都快貼在池砚身上。


 


兩個人靠在遊輪的欄杆上,背後就是波濤洶湧的海浪。


 


池砚的領帶早就不見了,襯衫扣子也被解開了幾顆。


 


脖頸上的痕跡被他大大方方露出來。


 


女孩摸了摸那顯眼的痕跡,像在炫耀自己的戰利品:


 


「是我沒輕沒重,讓池哥掛彩了。」


 


女孩鬧著讓池砚罰自己。


 


可池砚隻是眼神寵溺,拉過她的手落下一吻。


 


我沒再繼續看下去,隻是順手給這則動態點了贊。


 


此刻,我隻覺得心塞。


 


原來,池砚現在,開始喜歡會鬧會撒嬌的了。


 


他不喜歡乖乖女了。


 


可怎麼辦?我不擅長撒嬌,更不擅長和他鬧。


 


很快,我又睡了過去。


 


隱約間,我聽見臥室門被推開的聲音。


 


我被人從身後牢牢鎖住,灼熱的溫度如同藤蔓一樣纏上我。


 


池砚急促的呼吸在我耳邊跳躍:


 


「姜黎,幫幫我。」


 


4


 


我按住他順勢往我裙擺裡鑽的手掌,隻是故作冷靜:


 


「怎麼忽然回來了?」


 


池砚卻將下巴抵在我的頸窩:


 


「你想我,我當然就回來了。」


 


這時候我才感覺到他的不對勁。


 


「池砚,你身上怎麼那麼燙??」


 


比發高燒還嚴重。


 


我打開臺燈,隻看見池砚額間的細汗。


 


他的臉上泛紅,耳根子也紅得厲害。


 


他好像很難受,就連說話都染上幾分欲望:


 


「我不小心喝了加料的酒。」


 


池砚把我拉進懷裡,唇齒廝磨間,我推開了他。


 


可他的掌心依舊牢牢禁錮我的腰。


 


「你想讓我怎麼幫你?」


 


池砚用鼻尖抵了抵我的:


 


「你是我的未婚妻,我完全可以提前行使作為丈夫的權利。」


 


可我的眼神卻落在了他脖頸處的痕跡。


 


那是別的女孩留下的。


 


忽然間,我覺得反胃。


 


亦覺得心裡某處,堵得慌。


 


我對池砚的感覺,似乎總在變。


 


「池砚,你可以找你真正想找的女人解決生理問題。」


 


池砚卻笑了,手上的動作更為放肆:


 


「吃醋?第一回見你吃醋。」


 


他難得好脾氣一回,柔聲哄我:


 


「可我就想讓你幫我解決,怎麼辦?」


 


我愣了片刻,瞧見他這樣溫柔的表情,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。


 


猛然間,我記起視頻裡,他也是這樣對那個女孩笑的。


 


這時候,我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:


 


「我可以幫你解決,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。」


 


池砚第一回對我耐心。


 


我眼看著他壓制著體內的無名火,隻為了耐下心來聽我說話:


 


「你說,我都答應你,我可以立馬和她斷……」


 


我沒等到他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:


 


「別對姜氏撤資。」


 


5


 


池砚徹底冷了臉。


 


他強忍著不適推開了我:


 


「姜黎,你算什麼東西?!」


 


「敢在這種時候乘人之危?!」


 


池砚的脾氣還真是怪。


 


上一秒還好好的,下一秒就反悔了。


 


難堪之餘,我也覺得慶幸。


 


幸好,最失控的事情,沒有發生。


 


他去了浴室。


 


我也終於自在了不少。


 


池砚,好像真的很討厭我。


 


我不想再討他開心了。


 


可我的妹妹姜瑩還被父親關在精神病院。


 


如果我不聽父親的話,瑩瑩就永遠也不會離開精神病院那個鬼地方。


 


瑩瑩沒病,她隻是不夠聽話,才被關進那暗無天日的地獄。


 


我換上那套布料最少的睡裙,坐在了梳妝臺前,對著梳妝鏡擺出男人最喜歡的笑臉。


 


等池砚出來的時候,我應該這樣笑對嗎?


 


他會接受我的,對吧?


 


很快,池砚出來了。


 


看見我的瞬間,他的臉色紅了一瞬,很快又白了。


 


我抱住他的腰身,手掌撫上他腰間系著浴袍的衣帶。


 


池砚倒吸一口涼氣,冷諷道:


 


「我是該誇你無師自通,還是該向你興師問罪?」


 


「你討男人歡心的經驗,從誰身上學的?」


 


池砚嘴上排斥我,可身體卻很誠實。


 


我熟練開口哄他:


 


「池砚,是我錯了。」


 


「你想讓我怎麼哄你都可以,別生我的氣。」


 


池砚沒有推開我,卻笑了。


 


我聽得出,他的笑聲裡,藏著嘲弄。


 


可我還是硬著頭皮抱緊他的腰身。


 


「姜黎,我就算再難受,也不至於飢不擇食。」


 


這句話,宛若一盆冷水從我頭頂澆下。


 


我的自尊,也在這刻全然瓦解。


 


池砚隻是輕輕摟過我的腰,吻了吻我的耳垂:


 


「穿件像樣的衣服,去幫我給歡歡開個門。」


 


「你穿成現在這樣,歡歡會誤會。」


 


6


 


我慌得立馬從他懷裡出來。


 


歡歡。


 


就是視頻裡那個女孩,許清歡。


 


池砚什麼時候,把她叫來了?


 


那麼晚了,叫她來做什麼?


 


我急著從衣櫃裡找出一身蔽體的衣裙,在衣帽間換上,就去開了門。


 


許清歡卻像瞧不見我一樣,撞了我一下就往屋裡走。


 


「池哥?才分開多久,想我啦?」


 


許清歡把高跟鞋一甩,赤腳走進我和池砚的主臥。


 


那個以前池砚從不肯進來睡,隻有我在睡的主臥。


 


許清歡是歌手兼演員。


 


她說話的嗓門不小,我在客廳也聽得清清楚楚:


 


「池哥,你愛用這種香薰?」


 


「這味道娘們兮兮的。」


 


池砚卻沒正面回應:


 


「上來,地上涼。」


 


許清歡的笑聲爽朗動聽,她撒著嬌:


 


「那你可抱緊了,把我摔疼的話,要你賠天價醫藥費。」


 


……


 


我不想再聽兩個人膩歪的話。


 


我隻是轉身去了客臥。


 


可惜客臥和主臥之間的隔音不太好。


 


兩個人親密的聲音,我還是隱約聽得見。


 


更是在這寂靜的時候,音量像被放大數倍。


 


我隻覺得心煩意亂。


 


我拿出耳機戴上,播放了一首歌。


 


這首歌,是沈淮最愛聽的情歌。


 


是我收藏列表裡,唯一一首歌。


 


這首歌的主題是,初戀。


 


聽著聽著,我莫名心酸起來。


 


同一時刻,精神病院的看護發來了信息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