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

肚子裡的寶寶沒有查到胎心，醫生建議立刻手術。

 

老公在手術後兩個小時才姍姍來遲，張嘴就是質問：

 

「孩子又沒保住，你怎麼這麼沒用？」

 

我拖著虛弱的身體走出醫院。

 

他又鎖緊車門不讓我上車：

 

「我剛給媽打電話，她說你剛小產，太晦氣了，你自己打車回去吧！」

 

說完他一腳油門，揚長而去。

 

我咬著牙拖著搖搖欲墜的身體，打車剛到家門口。

 

Advertisement

沒想到，婆婆一盆冷水潑過來，邊罵邊把我往外推：

 

「去去去，別進屋，往外站，晦氣S了！」

 

暈倒後再醒來，我說：

 

「弱精少精的晦氣玩意兒，房子是我的，該滾的是你們。」

 

1

 

手術前，我給老公蘇沐宇打電話，連續打了一個多小時，都沒有人接。

 

感受到周圍人探究的目光，我問醫生：「可以自己籤字嗎？」

 

醫生看我一眼，點點頭。

 

蘇沐宇是晚上回的電話，張嘴就是訓斥。

 

「不知道我在開會嗎？拼命打電話，全公司就我事多，領導對我都有意見了。」

 

我啞著嗓子說：「寶寶沒了，剛做完手術。」

 

電話那頭的蘇沐宇一聽立馬炸了：「孩子又沒保住，你怎麼這麼沒用？」

 

我蹲在走廊上，小腹傳來的疼痛讓我近乎暈厥，隻能乞求他：

 

「老公，你能來接我嗎？我肚子疼得站不住了。」

 

蘇沐宇不耐煩地說了句：「你等著吧！」

 

然後就掛斷了電話。

 

這一等就是兩個小時，蘇沐宇終於打電話說他到了，要我出去。

 

我在門口看到他的車，剛靠近就聽見「啪嗒」一聲，車門居然上了童鎖。

 

蘇沐宇把車窗降下幾釐米，大聲喊：

 

「我剛給媽打電話，她說你剛小產，太晦氣了，別上我的車了，你自己打車回去吧！」

 

說完他一腳油門，車子消失在車流之中。

 

2

 

我被汽車尾氣嗆得後退幾步，蘇沐宇就這樣把我扔在了醫院門口。

 

周圍都是行色匆匆的人，今天室外的溫度已經零下，寒風刺骨，我哆嗦著拿出手機給自己叫了輛車。

 

晚高峰前面還有 40 多個人在排隊打車，等了一個小時後車才來。

 

我撐著一口氣到家門口，拿出鑰匙準備去開門。

 

突然門開了，婆婆端著盆出來了。

 

「去去去，別進屋，往外站，晦氣S了！」

 

說著抓起盆裡的柚子葉就往我身上甩。

 

口中還念念有詞：「祖宗保佑，都是這個女人自己保不住孩子，和我們老蘇家沒一點關系，要是有什麼報應都找這個女人。

 

「你回娘家住夠七七四十九天吧，別給我家過了晦氣，小宇正準備升職，別影響了他的前程。

 

「當初我就不同意你進我家門，你這要胸沒胸，要屁股沒屁股，跟個火柴棍似的，一看就是不好生養，果然兩個孩子都保不住，我們老蘇家造了什麼孽啊？攤上這麼個晦氣玩意兒，還給了 50 萬彩禮。

 

「50 萬買頭豬都比你能生……」

 

婆婆嘴一張一合，我聽不清她在說什麼。

 

身體搖搖欲墜，全身的骨頭縫都像針扎一樣疼，現在的我隻想趕緊進屋。

 

「媽，先讓我進屋好嗎？有什麼事明天再說，我渾身疼得厲害。」

 

可是婆婆白了我一眼，用力把我推出去。

 

我毫無防備，頭撞在後面的消防箱上。

 

她還在喋喋不休。

 

「還想進屋，你是想害S我們家嗎？

 

「趕緊滾回你娘家，別回來禍害我們，晦氣玩意兒。」

 

可是，這套房子是我大學畢業爸媽買給我的啊！怎麼成我禍害他們了？

 

當初和蘇沐宇結婚，他沒有房子，就問我：

 

「親愛的，咱倆先在這套房子裡結婚，等老公我以後有錢了，給寶貝再換大房子，委屈你了。」

 

我那時候還沉浸在被蘇沐宇求婚的喜悅裡，從心底早就認定他是我要相守一生的人，又怎麼會計較這些。

 

可是沒想到，有一天我竟然被人從自己的房子裡掃地出門。

 

我意識漸漸模糊，眼前一黑，暈了過去。

 

3

 

再醒來又回到了醫院。

 

原來是我和婆婆動靜太大，驚動了對門的鄰居，鄰居看我暈倒在門口，婆婆直接關門進屋，她怎麼敲門都不開，鄰居實在看不下去就打了 120 送我到醫院。

 

在救護車來的這 15 分鍾裡，我就這樣渾身Ṭũ̂ₚ湿透躺在走廊上，婆婆自始至終都沒再開門。

 

鄰居的名字叫小悅，是一位剛工作的小姐姐，她晚上十一點還在跑上跑下地幫我繳費，拿化驗單。

 

我醒來後發現床頭還有一碗溫度剛好的粥和一份清淡小菜。

 

一瞬間所有的情緒都湧上來，我眼睛發熱，喉嚨發緊，慌忙道謝：

 

「謝謝你，給你添麻煩了，剛才花了多少錢？我轉給你。」

 

她笑出兩顆虎牙，安慰我：「沒事，先吃點東西吧。

 

「醫生說你剛小產，有些低燒，不管發生什麼事，自己要愛惜自己的身體，以後會落下病根的。」

 

我心裡一陣苦澀，不知道怎麼回答她。

 

在我的堅持下，加了她的微信，轉了紅包給她。

 

吃過飯，小悅等我打完針看我沒什麼事才回去。

 

安靜的病房，我很累卻怎麼都睡不著。

 

腦子裡關於蘇沐宇的場景像黑白電影一樣不斷轉換。

 

當初我的工作室接了他們公司的設計項目，和他也隻是工作上的關系，後來項目結束他才開始正式約我。

 

三個月無微不至的關心，我漸漸對他有了好感。

 

剛確定關系那會兒，我有次感冒生病，各種藥都試了，還是拼命地咳嗽，他急得直掉眼淚，那個冬天涼水他都不讓我碰，所有的衣服都是他來洗，每天還變著花樣給我做好吃的補身體。

 

我不喜歡聞酒味，蘇沐宇就滴酒不沾，有時候領導或客戶勸得厲害，他回家後第一件事就把衣服送去幹洗，還把自己從頭到腳洗一遍，晚上一個人睡在沙發上。

 

我喜歡吃螃蟹，他就幫我把螃蟹肉細細地剔出來，裝在小盤子裡推到我面前。

 

也正是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，讓我認定了這個人。

 

結婚的時候，他當著我爸媽的面把自己所有的積蓄 50 萬都給了我當彩禮，我爸媽看重他的誠意，什麼要求都沒提，不但讓我把彩禮都帶回，還給我陪了豐厚的嫁妝。

 

可是這場收獲所有人祝福的愛情，才過去一年，怎麼變成現在這樣？

 

4

 

正在這時，蘇沐宇打來電話，我驚喜地以為他是擔心我。

 

電話剛接通，依舊是熟悉的質問。

 

「顧錦瑤，你耍什麼大小姐脾氣？媽被你氣得晚飯都沒吃，讓你回娘家住幾天怎麼了，媽年紀大了，你就不能順著她點。」

 

我深吸一口氣，聲音都在抖。

 

「你大半夜打電話就為了教訓我？」

 

蘇沐宇愣了一下，估計沒想到我會是這種態度，要是放在以前，他隻要一不高興，我肯定立刻低頭哄他。

 

「給你臉了是吧！敢這樣給我說話。

 

「是你沒用留不住孩子，現在還鬧得家裡不安寧，你不找找自己的原因，還在這兒撒潑。

 

「一天天不省心，就知道給我添亂，你現在趕緊給媽打電話道歉，不道歉就永遠別再回來。」

 

病房裡的玻璃反射出我蒼白狼狽的模樣，我發昏的ƭů⁻腦袋被迫清醒。

 

「蘇沐宇，房子是我的，我憑什麼不能回去？」

 

我說完就掛斷了電話。

 

身體的透支，極度的憤怒讓我大腦缺氧，我大口喘著氣。

 

直到現在，蘇沐宇都沒問過我現在在哪兒，身體怎麼樣，還想讓我給他那個惡毒媽道歉。

 

今天的我好累，不想再和任何人糾纏。

 

第二天打完針退燒了，我安安穩穩地在醫院躺了三天，身體恢復了許多。

 

這期間，蘇沐宇打了很多個電話，不是埋怨我一點小事就住院，就是讓我給他媽道歉，還不忘問我什麼時候搬回娘家。

 

根本就沒有要接我出院的意思。

 

也是，與其他來接，還不如我自己打車。

 

我嘲笑自己真窩囊，替男人生孩子，孩子沒了就是我晦氣，不能回自己的房子住，還要被趕回娘家。

 

一次比一次過分，顧錦瑤，你還能退讓到什麼地步？

 

5

 

出院第一件事，我報了警。

 

報警原因是有人搶佔了我的房子，散播封建迷信。

 

警察很快到了，我先是向警察提供了房產信息，又提供了婆婆在門口對我破口大罵不讓我進門的視頻。

 

視頻是小悅提供的，她因為一個人住就在貓眼上裝了個攝像頭，婆婆那天晚上的行為被拍得一清二楚。

 

警察看過後，就去敲門。

 

婆婆一看警察上門，當即擺出一副受害者的樣子：

 

「這個家我兒子才是一家之主，她嫁過來，人都是我家的人，房子肯定也是，哪有搶佔房產這一說。

 

「不讓她進門是因為實在鎮不住這個晦氣媳婦，上次孩子也是沒保住，她回家沒幾天我就摔了一跤，在床上躺了一個月，還有我兒子的股票那段時間賠了好多錢，還差點出車禍，她就是個掃把星，命硬，克我們啊！

 

「老太婆我不活了，怎麼倒霉娶了這麼個克夫的賤人，我一大把年紀被告到警察這兒，這日子沒法過了。」

 

說著ƭû⁴就假裝在客廳吊燈上拴繩往脖子裡套。

 

警察皺著眉頭，硬著頭皮拉住撒潑的婆婆，勸說道：

 

「都是一家人，哪有不讓兒媳婦進家門的，何況房子還是人家的婚前財產，不管是不是和你兒子結婚，這都是個人財產。

 

「那些封建迷信沒有科學依據的，以後要相信科學。

 

「都各讓一步，一家人有什麼矛盾是解決不了的？」

 

最後在警察的批評教育下，我終於進了屋。

 

警察走後，婆婆在房間把東西摔得震天響。

 

工作室一堆事需要我處理，我沒精力搭理她。

 

不知過了多久，工作處理得差不多了，我躺在床上想睡會兒。

 

迷迷糊糊中有人掀開我的被子，緊接著一盆水潑進來，我全身被澆透。

 

等我睜開眼，看到婆婆一臉憎恨地拿著盆站在床邊。

 

「晦氣玩意，還敢報警，我用柚子葉水再給你祛祛晦氣，我讓你再得意。」

 

婆婆說完，還一臉得意地嘲笑我現在連落湯雞都不如，雞還能下蛋呢！

 

6

 

大冬天，一盆水澆得我透心涼，這些天所有的委屈和憤怒讓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，衝進婆婆的房間，把她衣服行李全給扔到走廊，「嘭」的一聲關上了門。

 

門外的婆婆笑不出來了，開始哭天搶地地幹號，罵我的間隙還給蘇沐宇打電話。

 

「你媳婦要S了我，先是報警說我們搶佔房產，說我N待她，現在警察一走就把我連人帶衣服給扔了出來。

 

「這個小娼婦有娘生沒娘養，生出這樣的賤人，她全家要遭報應。」

 

罵我就算了，還罵我的家人，真給你臉了。

 

我氣得直接打開門，按住婆婆左右兩個巴掌，她的手機也被我扇飛。

 

我撿起地上的手機，蘇沐宇正焦急地喊媽。

 

我對著話筒怒吼：「蘇沐宇，我給你兩條路，你讓你媽滾，或者咱倆離婚你和你媽一起滾！」

 

我發泄完又把婆婆關在門外，任她怎麼咒罵踹門都不理睬。

 

當初結婚沒多久我第一個寶寶生化，婆婆說要來給我伺候小月子。

 

我當時還很感動，可是沒想到這才是我噩夢的開始。

 

7

 

婆婆一開始還每天葷素搭配地做飯，收拾屋子，可是沒多久就摔了一跤，從醫院回來就嚷嚷著要每天藥浴泡腳才能好得快。

 

我說買個自動加熱的泡腳桶，蘇沐宇一開始同意，誰知道從婆婆房間出來就換了口風。

 

「你就是懶，我媽辛苦了一輩子把我養大，那些高科技她用不了，我們做晚輩的辛苦點怎麼了。」

 

他的工作常常加班，我自己開工作室，工作時間自由，每天給婆婆端洗腳水的事就全扔給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