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司透明人

第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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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公司透明人,毫無存在感,「那個誰」就是我在公司的名字。


 


誰都能夠使喚我,任勞任怨沒情緒。


 


就連新來的實習生,都有樣學樣地把跑腿的活丟給我。


 


即便是這樣,我也從沒有想過要辭職。


 


因為在公司無人在意的角落裡,我每天上班摸魚搞副業,悶聲發大財,存款越來越厚。


 


就在我以為我會一直這麼透明下去的時候,升職機會從天而降……


 


公司上市,老板要給和公司同舟共濟過來的元老級功臣送原始股。


 


一番清點,把我這個透明人就給揪了出來。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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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板這才注意到我這個元老級的小員工,頓時被我對公司不離不棄的精神所打動。


 


他當場決定,要把所有高層都競爭得頭破血流的 COO 位置給我坐……


 


1


 


小時候我玩過家家,每次我當老板,其他小朋友當客戶。


 


定價一塊錢的糖,經過客戶的討價還價,最終我都會被忽悠到倒貼一塊錢把糖賣出去。


 


玩了幾年這種遊戲,我沒有一次成功從客戶手裡賺到錢。


 


我爸媽每次看了都直搖頭,確定了我這個人沒有任何做生意的天賦。


 


我這麼呆,我爸媽很操心我長大以後會吃虧,所以他們把自己當社畜的職場經驗毫無保留地傳授給我。


 


我媽的職場求生守則,一個字——苟,兩個字——低調,三個字——睜眼瞎,四個字——裝聾作啞,五個字——摸魚裝忙活。


 


我媽說我要是學會她這十五字真言裡的真諦,以後我混職場肯定能成為一個合格的老油條,在公司站穩腳跟。


 


每當我媽對我諄諄教導時,我爸在一旁聽得嗤之以鼻,兩人一言不合就要吵起來。


 


因為我爸的職場理念跟我媽截然相反。


 


我爸的口頭禪是敢拼才會贏,在公司幹活要勤快,做事要高調,眼力見要有,嘴巴更要甜。


 


隻有「四個要」都做到,才能升職加薪,走上人生巔峰。


 


我媽讓我別聽我爸的,說那樣會搞得自己很累,到頭來升職機會還是會被有後臺的關系戶頂下去。


 


我爸也讓我別聽我媽的,說我那樣會一輩子待在基層,人生不會有什麼大出息的。


 


我媽不服氣,說把人生的全部希望都放在一個籃子裡是最愚蠢的事情,要是哪天公司倒閉,自己失業了,人生不就跟著完蛋了。


 


所以得正業、副業兩手抓,日子才能過得頂呱呱。


 


我爸說我媽那是謬論,強詞奪理。


 


要是每個員工都像她一樣心思不在工作上,公司當然遲早倒閉。


 


但要是每個員工都跟他一樣重視這份工作,跟公司共同成長,公司就能做大、做強,這樣公司好了,員工的福利也更好了,員工幹起活來更有動力,公司自然能夠長久經營下去。


 


兩人各有各的道理,誰都不服誰。


 


我被夾在兩人中間,耳根子又軟,一下子覺得我媽說得對,一會兒又感覺我爸說得也有道理。


 


關鍵是,我爸媽都用自身經歷跟我證明,他們都是對的。


 


我媽一輩子待在基層,平平穩穩地混到退休,副業做刺繡更是把作品賣到海外,還重金難求。


 


我爸在公司玩命拼搏,在沒人脈沒後臺的情況下,靠自身能力過硬,情商高,會拍馬屁,一步步從小職員升到副總,公司從本地小企業,一路幹到國內五百強。


 


在兩人的言傳身教之下,我畢業後初出社會,根據我的自身條件和需求,提煉了爸媽職場經驗中的精髓,加工成最適合我的職場生存版本。


 


我學我媽的低調,裝聾作啞,摸魚搞副業。


 


再加上我爸的有眼力見,懂得察言觀色。


 


兩方優點結合之下,我成功讓自己在公司變成了最邊緣化的透明人。


 


2


 


對此,我個人特別滿意。


 


在公司待了十二年,我毫無存在感,「那個誰」就是我在公司的名字。


 


誰都能夠使喚我,任勞任怨,沒情緒。


 


就連新來的實習生,都有樣學樣地把跑腿的活丟給我。


 


即便是這樣,我也從沒有想過要辭職。


 


因為在公司無人在意的角落裡,我每天上班摸魚搞副業寫小說,悶聲發大財,存款越來越厚。


 


就在我以為我會一直這麼透明下去的時候,升職機會從天而降……


 


公司上市,老板要給和公司同舟共濟過來的元老級功臣送原始股。


 


一番清點,把我這個透明人就給揪了出來。


 


老板這才注意到我這個元老級的小員工,頓時被我對公司不離不棄的精神所打動。


 


他當場決定,要把所有人都競爭得頭破血流的 COO 位置給我坐。


 


高層會議上,老板宣布完這個消息,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瞪向我。


 


毫不知情的情況下,被喊來的我:「……」


 


老板是不是瘋了?我?COO?首席運營官?


 


我的頂頭上司、公司元老功臣之一、市場經理夏文林最先站出來反對:「她?老板,別開玩笑了,她一個市場部的小職員,哪來的資格當 COO?」


 


我看著老板認同地點頭:「是啊,我隻是市場部的小小分析員,進公司後還一直沒有去進修考證,至今為止還是初級,我真的沒有資格。」


 


COO 一聽就很忙,有當 COO 的精力,我還不如多寫幾本小說,多賣幾本版權,它不比這香嗎?


 


公司內部 COO 大熱競爭人之一,新生代中的高學歷運營經理汪和正也站出來反對:「COO 看的應該是個人能力和實力,而不是光靠誰待在公司的時間久,就能擠掉真正有本事的人。」


 


我繼續看著老板肯定地點頭:「是啊,我一沒實力二沒能力,我隻不過看公司好摸魚待得比較久,機會還是留給有本事的人吧。」


 


當了 COO 以後我肯定沒時間摸魚,那我那群嗷嗷待哺的讀者怎麼辦?我可不是這麼不負責任的人。


 


元老一派的人也站出來:「如果公司選 COO 的標準這麼隨意,我們很難對公司的未來有任何期待。」


 


我隻管附和:「是的是的,不能這麼隨意。」


 


新生代一派的人也站出來:「我們不會服她的,如果她這樣的都能當上 COO,那我們也能。」


 


我發自內心地贊同:「是的是的,要是我能當 COO,大家都能當了。」


 


眾人忍無可忍,齊齊地朝我吼:「你能不能閉嘴?」


 


我的配合,沒有換來該有的尊重。


 


實在不行,不然我辭職吧!


 


就是現在重新找份底薪八千,有五險一金還雙休,又能摸魚不加班的工作,還是比較有難度的。


 


像是從我臉上看出我心裡動了辭職的念頭,一直沉默的老板不再沉默。


 


他站起來,力排眾議地表示,我看似隻是個小職員,但其實我比在場的所有人都要強。


 


我:……


 


我再一次接受大家的眼神洗禮,每個人都出奇地默契,臉上都寫著兩個字:就她?


 


3


 


我不得不懷疑老板這是在把我當靶子?想要我S?


 


什麼仇、什麼怨,老板為何要這麼針對我?


 


莫非我在公司摸魚混了十二年,老板心裡不痛快?


 


還是老板其實在對我用捧S法?想讓我知難而退主動離職,這樣就不用礙於面子分我原始股?


 


我忍不住在內心對老板的行為陰謀論起來。


 


不然沒法解釋啊……


 


在元老派和新生派要再次發聲質疑我之前,老板板著臉,沉聲道:「既然你們都對我的決定不服氣,那公平起見,我給你們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。」


 


這下子元老派和新生派安靜了,輪到我要為自己發聲了。


 


結果我張嘴才剛發出一個「我」字,就有人從我背後伸出手,把我的嘴巴給捂住。


 


我震驚扭頭,看到的是以前的飯搭子、現在的首席財務官楚筱的臉:「你不用怕,跟他們比,讓老板說完。」


 


我:「???」


 


不知何時站在我另一邊的我曾經的話搭子、現在的首席技術官何安將手搭在我的肩上:「沒錯,有兄弟在,你今後的富貴要來了。」


 


我:「!!!」


 


這兩人到底在說什麼?


 


看我一頭霧水的懵逼樣,楚筱在我左耳邊小聲地說:「其實老板一直在糾結要提拔誰為首席運營官。」


 


我扭頭向左看楚筱,用眼神在問她老板糾結,關我屁事?


 


何安也跟著在我右耳邊悄聲道:「所以在老板問我們意見的時候,我跟楚筱都強烈推薦了你。」


 


我猛地大幅度扭頭向右,驚訝地瞪大了眼看何安。


 


我難以置信:「你們是瘋了嗎?我又饞又懶又廢材,你們居然敢向老板推薦我?」


 


左邊的楚筱「哼」了一聲:「上班還能高質量日更六千字的人,你跟我說懶?」


 


右邊的何安「呵」了一聲:「每寫一個職業就能考一個證書的人,你跟我說廢材?」


 


中間的我抓狂,正要暴走,就聽到夏文林和汪和正兩人站起身來,異口同聲地說道:「好,沒問題,我們接受這個挑戰。」


 


說完,兩人齊齊地看向我,眼裡的戰意尤其明顯。


 


我:!!!


 


兩人這明顯是把我當作假想敵了。


 


剛才我光顧著聊天,完全沒在聽老板他們在說什麼,對他們說的挑戰內容是什麼更是一概不知。


 


索性我也沒打算攪和進這場升職之爭,我正要開口表明我自己的立場,就看到老板衝我眨了下眼。


 


這眼神暗示,我屬實看不懂他是什麼意思。


 


然後就在我愣神之際,老板宣布會議結束,光速離開,一點讓我挽留的機會都沒給我。


 


老板一走,夏文林跟汪和正就走到我面前。


 


夏文林他看著站在我左右兩邊的楚筱和何安,臉上帶著笑,卻笑不達眼底地開口:「以前你們三個關系就不錯,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,你們私底下關系還是這麼好。」


 


汪和正則是比較直接,他高抬著下巴,看著我語氣不悅地說:「不想到時候狼狽收場,你最好現在就退出競爭致享的項目,省得給公司形象抹黑。」


 


他們兩個一人一句說完後,壓根就沒打算聽我解釋,冷著臉徑自離開。


 


此刻偌大的會議室裡,隻剩下我跟楚筱、何安三個人。


 


我再也維持不住平靜的表面,崩潰地抓頭,衝他們兩個抓狂問道:「你們倆到底背著我都幹些什麼?」


 


4


 


曾經我以為,苟富貴勿相忘,是一句對人至高無上的祝福和期待。


 


在聽完楚筱跟何安兩人幹的事之後,我才知道,這句話也可以是「恩將仇報」。


 


事情還要從四個月前說起。


 


公司那會兒剛拿到上市的批文,在發行上市前,老板要對公司的各個部門和人員職位進行調整優化。


 


對此,有人歡喜有人愁。


 


楚筱跟何安這兩個卷王是他們部門當之無愧的頭,再加上當初是跟老板一起在創業初期歷經萬難,還有公司經歷數次資金周轉不開,瀕臨破產危機都不離不棄,有這忠心耿耿的情誼在,不出意地,楚筱當上首席財務官,何安當上首席技術官,兩人繼續成為老板的左膀右臂。


 


最後剩下一個最具競爭力的首席運營官人選遲遲未定。


 


銷售部、市場部、產品部、運營部,甚至連人力資源部的各部門負責人,都盯著這個位置,幾個部門的負責人私底下暗湧不斷。


 


但這些跟我一個市場部的小小分析員毫無關系,幾個部門之間流於表面的緊張氛圍,影響不了我一點。


 


每天我依舊把手頭的活幹完,就在我特意選出來的監控S角工位上,偷偷摸摸地摸魚碼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