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我笑著將話題帶過，準備晚上回家見面了再細聊張婉思偷圖的這件事。

 

「咚咚咚……」

 

辦公室的門被敲響，一個學生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。

 

「何老師，不好了，張婉思……張婉思她在食堂跟人吵起來了！」

 

我心裡咯噔一下，匆匆掛了電話，立刻起身跟著學生朝食堂跑去。

 

還沒進食堂大門，就聽到裡面傳來一陣喧鬧聲。

 

我撥開人群，隻見張婉思被幾個女生圍在中間，周圍人正滿臉憤怒地指著她說些什麼，張婉思面上閃過一絲慌亂，卻還是努力昂起頭顱，想做出不在意的樣子。

 

5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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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說誰背假包呢？你這人怎麼血口噴人啊！」

 

一個女生指著張婉思的鼻子大聲質問，眼圈也有些泛紅，顯然是氣得不輕。

 

「就是，你這人怎麼這樣啊？憑什麼說人家背假包？」

 

「一上來就動手，你什麼人啊！」

 

周圍的女生紛紛聲援，指責張婉思的不是。

 

張婉思咬著嘴唇，眼中的淚水在打轉，卻倔強地不肯落下。

 

「我隻是……我隻是好心提醒她……」

 

張婉思的聲音很輕，帶著一絲顫抖，「這個包的 logo 位置不對，而且皮質看起來也不對勁……」

 

「你胡說！」女生激動地反駁，「我這包是在專櫃買的，不信你看，這是我的購物小票和刷卡記錄！」

 

女生說著，從包裡掏出一沓票據，用力拍在桌子上。

 

我注意到，張婉思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。

 

「何老師，您來了！」一個眼尖的女生看到我，連忙喊道。

 

我走上前，示意大家安靜下來，然後看向張婉思，語氣盡量平靜地問道：「張婉思同學，你能跟我解釋一下，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嗎？」

 

張婉思低著頭，聲音細若蚊蠅：「我……我隻是看到她的包好像有點問題，想提醒她一下……」

 

「提醒她？你那是提醒嗎？你那是當眾羞辱！」女生氣憤地打斷她，「你把我的包都潑湿了，還是熱水！皮都燙壞了！這可是限量款，現在弄成這樣，你必須負責！」

 

我順著女生的目光看去，這才注意到地上放著一個白色的皮質背包，包身已經被水潑湿了一大片，看起來有些狼狽。

 

「我……我不是故意的……」張婉思的聲音更低了，像是快要哭出來。

 

「不是故意的？那你是什麼意思？」女生步步緊逼，「那你就是沒事找事是吧！」

 

我揉了揉眉心，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。

 

這都叫什麼事啊？

 

「好了，都跟我回辦公室再說吧。」我果斷地打斷她們的爭吵，然後看向那個女生，「你也一起來，把你的購買憑證帶上。」

 

女生冷哼一聲，拿起桌上的票據，跟著我走出了食堂。

 

張婉思則低著頭，一言不發地跟在我們身後。

 

到了辦公室，我讓她們各自坐下，然後仔細查看了女生的購物憑證。

 

憑證上的信息很完整，從購買日期到金額，甚至連銷售員的名字都有。

 

我又仔細檢查了那個被水潑湿的背包，無論是 logo 的位置、皮質的紋理，還是五金的細節，都和正品一模一樣。

 

畢竟這種東西，我家裡躺著上百個還沒背。

 

很顯然，張婉思這次是看走眼了。

 

「張婉思同學，」我看向張婉思，語氣嚴肅，「這位同學的包確實是正品，你這次確實是冤枉她了。」

 

張婉思臉色蒼白，嘴唇動了動，似乎想說些什麼，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出來。

 

女生冷笑一聲，「你不是富二代嗎？怎麼一個真假包都看不出來？該不會是騙人的吧！」

 

「我可能是軍訓太累了，這次看走眼了，不好意思。」

 

說完張婉思就要走，卻被我及時攔下。

 

我看著她這副樣子，心裡突然升起一股無力感。

 

這個張婉思，還真是……

 

「張婉思同學，」我語氣嚴肅，「你這次確實做錯了，光道歉不行，你還要賠償她的損失。」

 

6

 

我將女生的購物憑證遞給張婉思。

 

「你自己看看吧，這位同學的包確實是正品，你這次確實冤枉她了，該怎麼賠償，你們自己協商吧。」

 

張婉思接過票據，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，下一秒，她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。

 

「三萬……三萬八？」她不可置信地驚呼出聲，聲音顫抖得厲害，「怎麼……怎麼可能這麼貴？」

 

我微微一笑，語氣意味深長：「怎麼不可能呢？你不是說你爸爸是謙譯集團的總裁嗎？三萬八的包，對你來說應該不算什麼吧？」

 

張婉思臉色瞬間變得慘白，她SS咬著下唇，眼神閃爍，像隻受驚的小鹿，無措地四處張望。

 

「我……我……」她支支吾吾，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。

 

「怎麼？你不是很有錢嗎？怎麼連個包都賠不起？」女生抱著雙臂，語氣嘲諷。

 

張婉思深吸一口氣，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，她猛地抬起頭，語氣急促：「我的信用卡……我的信用卡被我爸沒收了！我現在……我現在沒有那麼多錢……」

 

「沒錢？」女生冷笑一聲，「沒錢你裝什麼富二代？故意找茬是不是？」

 

「我沒有！」張婉思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，「我真的沒有……」

 

我看著她這副梨花帶雨的模樣，不作聲，想看看張婉思怎麼收拾自己的爛攤子。

 

而那個女生看起來也是一個厲害的，在她的步步緊逼之下，張婉思咬緊牙關，最終松口。

 

「我爸爸的確收了我的信用卡，我一時半會兒也拿不出太多錢來。要不這樣吧，我有個香奈兒的限量包，就算是二手也比你那款貴多了，要不然我把那個賠你。」

 

張婉思說這話時，眼睛還眨了眨，看起來有些緊張，似乎更希望被女生拒絕。

 

誰知道女生想了想，有些勉強地點點頭，「那也行，反正好一點的包都保值，我也不算太虧。這樣吧，我等會兒就去你寢室拿，你最好別耍什麼花招！」

 

在女生的警告下，張婉思像是有些羞辱地迅速點了下頭。

 

女生這才心滿意足地點頭離開。

 

在她走後，張婉思卻不急著離開，反而在我桌邊徘徊。

 

「張同學，你是還有什麼事情嗎？」我裝傻道。

 

張婉思小心翼翼看著我，輕聲說道：「何老師，聽說大學導員一個月工資也才六七千，在市裡養家應該不容易吧？你是怎麼一眼就看出來那款包真偽的？」

 

我淡淡一笑，隨口胡謅道：「我有個親戚是做二手奢侈品鑑定的，平時耳濡目染，多少懂一點。」

 

張婉思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，眼中閃過一絲懷疑，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，轉身離開了辦公室。

 

我敲了敲桌子，我有預感，這個假千金還會惹出亂子來。

 

7

 

到了下班時間，我鬼鬼祟祟地走出學校後門，又過了兩條街才找到肖川柏那輛標志性的豪車。

 

一上去就看見肖川柏眼巴巴地看著我，滿臉的哀怨。

 

「知道的我是你老公，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你偷情的小情人。每次坐我車都像做賊一樣。」

 

「我也不好到處炫耀，我老公是謙譯集團的總裁呀！」

 

我討好似的幫他捏了捏胳膊，「這不影響我在學校的工作嗎？」

 

肖川柏認命地哀嚎一聲，開車帶我回家。

 

看著豪宅內熟悉的陳設，我心中越發好奇，想起來張婉絲那些照片隻有門外和客廳的陳設，就像是一個客人隨手拍下來的那樣。

 

可是我不記得家裡有邀請過誰來做客啊！

 

正在我思索之際，肖川柏已經熟門熟路地黏了上來，曖昧的呼吸在我耳後傳來，我一把拍住了他伸向上方的爪子，提到了張婉思。

 

肖川柏愣了一下，立即舉起三根手指發誓：「老婆，你相信我，我絕對不認識什麼思的，我隻認識你！再說了，咱倆從小一起長大的，我十三歲的時候能不能跟人生下這個閨女你還不知道嗎？！」

 

「我知道。」我苦笑一聲，「我隻是在想，這個盜圖盜到我身上的學生要怎麼處理。」

 

退一步說，張婉思可能隻是虛榮心作祟。

 

但我現在更好奇的，就是誰拍下的那些照片讓她可以看到。

 

……

 

張婉思自從真假包一事，大小姐身份就受到了一些人的質疑。

 

尤其張婉思住在宿舍的時候，經常佔點小便宜。

 

不是偷用舍友的洗漱用品或化妝品，要麼就是一卷一卷的廁紙從別人手中順，就連飯卡也要輪流蹭個遍。

 

問就是家裡因為她報考國內大學生氣，所以斷了生活費。

 

可時間一長，一些藏不住的市井做派卻還是被同學們發現，經常背著張婉思私底下議論，就連我在附近也不避諱。

 

「我就說嘛，哪有千金大小姐住宿舍還佔人便宜的？」

 

「就是，我看她就是打腫臉充胖子，現在露餡了吧！」

 

這世上畢竟沒有包得住火的紙，很快張婉思就在班裡公開宣布，稱自己邀請班上的同學去自家別墅開一場 Party。

 

而這番話則讓之前的那些質疑再次動搖起來。

 

張婉思說這話時我也在班裡，同時間她看向我。

 

「何老師，這是咱們全班的聚會，到時候您也要去哦！」

 

我笑著點了點頭，心中卻難免好奇，想看看這個張婉思到底從哪變出一模一樣的別墅出來。

 

Party 當天，我特地在家中等待張婉思上門，卻忽然接到別墅區保安隊的電話。

 

「您好，請問是 A01 棟業主嗎？」來人一身保安制服，語氣恭敬，「我們是別墅區物業的，今天小區裡有野貓出沒，我們想來您家院子裡查看一下，請問您現在方便嗎？」

 

我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想回答「方便」。

 

然而，就在我即將開口的瞬間，腦海中突然閃過什麼。

 

我眼珠一轉，立刻改口道：「不好意思，我不在家。」

 

對方連聲說「好的」就掛斷了電話。

 

隻是電話剛掛斷沒多久，我就聽見一樓門口傳來一陣嘀嗒聲響。

 

8

 

我剛要下去查看，就聽見熟悉的聲音響起。

 

「表哥，這就是那戶人家裡面的樣子啊！比你拍得氣派多了！」

 

「行了，他家男主人上班去了，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回來，就連他老婆也不在。你這次開完 Party 記得恢復原樣，裡面的東西都不準動，下次這種事情可別找我。」

 

「我知道了，還是你對我好。」

 

緊接著一陣稀稀疏疏的聲音消失後，我悄無聲息地關上臥室門，同時打開室內監控，一眼就看見張婉思舒服地躺在我家沙發上，同時愜意地看向周圍。

 

監控調了調，我立馬知道怎麼回事。

 

恐怕張婉思手裡拿到的照片，都是被門口保安隊的副隊長小陳拍下來的，而這個小陳就是張婉思的表哥。

 

一來二往之下，張婉思起了貪心，才想著假裝謙譯集團總裁的女兒。

 

隻是她這麼做光是為了自己的虛榮心嗎？

 

我心裡有些困惑。

 

隻見張婉思立即打起精神，將一樓的一些擺設挨個摸了一遍，隨即拿出自己精心 p 過的照片擺在上面。

 

隻是在她看見其中一幅照片時，瞬間僵在原地。

 

我心中頓時反應過來，隻怕她手中拿的，就是我的照片，正擺在樓梯下的壁櫃上面。

 

9

 

事已至此，我也不再藏著，幹脆推開門走了進去。

 

在看見我後，張婉思瞪大的眼睛，就像見了鬼一樣。

 

「何老師，你怎麼可是在這兒？」

 

張婉思猛地低頭，看到手中的照片後一瞬間說不出話。

 

「我也很好奇，為什麼你會說這裡是你家。」

 

當我下樓到張婉思面前後，張婉思眼中有些掙扎，忽然一下子跪倒在地，嚇得我連忙讓開身子。

 

「何老師我錯了，都是因為我虛榮心作祟，不想讓別人知道我隻是普通農民家的孩子……你千萬別把這件事情說出去好不好？我求你了。」

 

「可是就算我不說，你以為能藏得住多久？」

 

我不由得嘆口氣，「現在班裡同學對你的議論你應該知道，靠著這樣的撒謊，你真以為能躲過去嗎？」

 

我看向淚眼婆娑的張婉思，將人扶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