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阿野

第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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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怎麼喝這麼多,皎皎,你會和我一樣喝壞的。”


我睫毛一顫,起身撲向他,結果撲了個空。


 


月亮高高的掛在天上,街邊一個人都沒有,隻有我自己漫無目標的看著某處。


 


淚水緩緩從眼中溢出,但一顆心卻是越來越堅定。


 


我對著空無一人的遠處說:


 


“沒關系,喝不S,我就守護好你的東西。”


 


“喝S了,我剛好去找你。”


 


14.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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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這樣,我夜以繼日的工作,半年以後公司終於趨向穩定。


 


我第一次這麼設身處地的明白了從前宋野的辛苦。


 


也更加愧疚,後悔,自責。


 


這樣的情緒越多,我就越累,越忙,恨不得時時刻刻都在工作。


 


好彌補我犯下的罪惡。


 


某一天,我收到了一筆來自海城的訂單。


 


負責人的表格裡,明明白白的寫著池野兩個字。


 


我愣怔了許久,把合同遞還給小助理。


 


她不解的問:“何總,這可是目前我們接過的最大一筆訂單,合作成功了你的房子就能贖回來了,真的不接嗎?”


 


我毫不猶豫的點頭:“不接。”


 


小助理抱著合同,不舍的離開了辦公室。


 


結果第二天,池野就在公司門口堵住了我。


 


他雙目猩紅,臉色難看,一步一步的將我逼退至牆角,又急又兇道:


 


“如果你接了合作,我還有幾分懷疑。”


 


“可你推了合作,我就能確認是你。”


 


“何皎皎,你到底怎麼了,你究竟瞞著我什麼!”


 


我掃了一眼周圍,正是上班時間,公司門口人來人往。


 


隻好皺著眉推了他一把,然後率先朝著馬路對面的咖啡廳走過去,


 


“這邊說。”


 


15.


 


咖啡廳裡,池野坐在我對面,冷聲質問:


 


“到底是怎麼回事,現在能說了吧?”


 


我沉默半晌,然後從包裡掏出一張照片放在桌上,推給他。


 


池野皺起眉頭接過照片,下一秒神色一僵,臉色蒼白。


 


“其實我之前差點就結婚了,他叫宋野。”


 


我聲線平靜,臉上也沒什麼表情:“之所以那麼迫切的想讓你娶我,並不是因為愛你,而是八年前,我差點嫁給了他。”


 


“而你正好和他長的很像,不好意思。”


 


池野難以置信的看向我,開口時聲音顫抖:


 


“你是說,你對我的好都是因為他?你把我當替身?”


 


我垂下眸,淡淡道:


 


“這八年裡我沒花過你一分錢,幾乎是免費的保姆,你也不算吃虧。”


 


池野捏緊了照片,指尖泛白,氣的好半晌沒說出話。


 


許久,他忽然嘲弄又壓抑的冷哼一聲,聲音冷到極致:


 


“我說你怎麼非要跟在我身邊怎麼趕都不走,還去蹦極,跳傘。”


 


“原來,根本就不是為了我。”


 


我坦然點頭,“嗯,我確實沒愛過你。”


 


“啪!”


 


話音落下,池野突然將手中的照片拍在桌子上。


 


聲音很大,引得咖啡店裡的顧客都朝我們這邊看。


 


他紅著眼眶,一張俊臉蒼白如紙,執拗的開口:


 


“你說不愛就不愛?憑什麼你說的算?”


 


“何皎皎,跟我重新在一起,不然你的公司就別想開了。”


 


我面無表情的收起照片,然後拎起一旁的包站起身。


 


“你隨便。”


 


說著,轉身出門。


 


“何皎皎!”


 


池野在身後聲音嘶啞的叫我,但我沒有回頭。


 


在這座城市的土地上,我連聽見他說話都會覺得別扭。


 


過去那八年的荒唐,是時候徹底告別了。


 


16.


 


池野還是攻擊我的公司。


 


不知道他用了什麼辦法,幾乎撬走了我所有的客戶。


 


一開始我還心存僥幸,他的產業都在海城,南湖市沒有勢力。


 


可漸漸地,我開始失望。


 


從前合作過很多次的朋友都取消了合同,無論我怎麼卑微討好送禮都無濟於事。


 


有的甚至連面都見不到。


 


僅是短短三個月,我好不容易穩定的公司就又陷入危機。


 


白晚深深的皺著眉:“你到底得罪誰了?”


 


“這樣下去你們那套婚房不久就會被法拍,你還不上貸款會被起訴的!”


 


我疲憊的揉著眉心,一顆心七上八下。


 


幾天後,我找到了池野。


 


還是上次那個咖啡廳,他來見我時,我愣了愣。


 


半晌,忽的一笑:


 


“你是池野,不是宋野,既然痣已經點了,為什麼要弄回來?”


 


他在我對面坐下,面色如常,眉心那顆刻意點上的黑痣看著有幾分滑稽,卻掩不住他的帥氣。


 


“何皎皎,三個多月了,我想明白了。”


 


“你把我當替身就當吧,反正那個宋野已經S了。”


 


我放在桌子下的手攥成拳,眉頭漸漸皺起。


 


他垂著眼皮,一並掩去了眸中的神色,讓人捉摸不透,隻是說出話帶著堅定,也有幾分無力:


 


“過去的八年,我習慣了對你頤指氣使,不知什麼時候愛上了你。”


 


“何皎皎,你還挺有本事的,玩弄感情這一塊,我自認不如。”


 


“說說你的條件吧。”


 


我轉移了話題,不像聽他念叨過去那點事,也不想聽他抱怨。


 


“到底怎麼做,你才能讓我正常經營公司。”


 


他抬起眼,第一次不帶任何偽裝的看我,好像終於撕下了虛偽的面具。


 


我被他的視線灼的睫毛一顫,悄悄咬緊牙關。


 


他的眼睛裡,是毫不掩飾的愛意,和濃的快要分不清的執拗。


 


“何皎皎,我要你愛我。”


 


“我想娶你。”


 


17.


 


我答應了池野的一半條件,好說歹說,他終於同意我們隻戀愛,不結婚。


 


跟公司的負責人說了,以後南湖市的業務全部讓給我,他不接了。


 


我說:“我隻陪著你,但不會跟你睡覺。”


 


他欣然同意,在我的手背上落下一吻:


 


“夠了。”


 


我的心裡忽然就升起一陣無邊的惡心,扭過頭幹嘔。


 


池野面色一僵,攥著我的手緊了一些。


 


接下來的一個月,他制定了旅遊計劃。


 


八月份的天氣,他帶著我去了海邊,看了古巷。


 


沒再安排那些刺激的活動。


 


我少有的享受了一個假期,可一直緊繃的神經始終不敢放松。


 


生怕一個松懈,一切功虧一簣。


 


可即便是這樣,還是有不好的消息傳來。


 


小助理打來電話的時候,是傍晚。


 


快要下雨了,池野非要讓我陪他散步。


 


天氣有些悶,頭頂都是烏雲。


 


小助理的話就像一道驚雷在我耳邊炸響。


 


“何總,你怎麼還不回來,不知是誰搶了咱們所有的訂單。”


 


“現在賬戶上的流水已經負數,幾近破產了!”


 


我愣在原地,接下來她說的話一個字都沒聽清。


 


時間好像是一張巨網,無論你跑到天涯海角,隻要收線,還是會回到原點。


 


八年前我渾渾噩噩,弄丟了宋野的公司。


 


八年後我這麼努力,還是功虧一簣。


 


我捏緊了手指,指甲斷在掌心也無知無覺。


 


整個人呆愣住,一絲動作都沒有。


 


憋了好幾天的大雨忽然傾盆而下,將我從頭澆到腳。


 


池野從我手中拿走手機,慌亂的安撫我:


 


“別急,別急,還有辦法的。”


 


“下雨了,我們先回去,乖。”


 


不隻是因為淚還是因為雨蒙住了我的眼睛,他的臉有些看不清。


 


唯一能看清的,就是他眉心的那顆痣。


 


隨著大雨的衝刷,褪色,變淡。


 


我情緒決堤,突然崩潰。


 


抬手一個巴掌扇在他臉上。


 


“啪!”的一聲,他被我打的偏過臉,雨水順著他稜角分明的側臉淌下。


 


我崩潰的大喊:


 


“假的就是假的!裝什麼裝!”


 


“都怪你!都怪你非要帶走我,公司才會這樣的!”


 


“你他媽到底要怎麼樣,逼S我嗎?想看著我S?”


 


雨幕中,池野臉色難看的擰起眉,白皙的臉頰上泛著五個指印。


 


他不由分說的抱起我,將我抗在肩頭,冒著雨往回跑。


 


聲音在雨水中氲氤不清:


 


“先回去,別感冒了。”


 


18.


 


我回了南湖市,公司已經接近破產,人走了一大半。


 


我和宋野的婚房被銀行收回,起訴書已經送到了我的辦公桌上。


 


我花了三天時間找到了搞垮公司的那個人。


 


姓王,以前跟宋野搶過生意,說一句仇人也不為過。


 


就是他頻繁的拉著宋野應酬,喝酒喝到後半夜。


 


最後轉頭跟別人合作,擺了宋野一道。


 


我找到他的別墅,跟他大吵一架。


 


被他的人拉住,狠狠甩了好幾個耳光,打的嘴角都溢出鮮血。


 


他將我押在院子裡,不屑有嘲諷的睨著我:


 


“小娘們就是看不清時勢,這個時候你應該求我,求我可憐你,放過你的公司。”


 


我頭暈目眩,眼前都是黑的。


 


聽了他的話真的就“噗通”一聲跪倒在地,卑微道:


 


“求求你,放過我的公司。”


 


“求求你,放過宋野,放過我……”


 


他冷哼一聲,忽然朝我走過來,在我身前站定,朝我伸出手。


 


然而就在他的手馬上要碰到我的臉時,卻驟然被另一雙大手攥住。


 


“哎呀呀呀……放開放開,你是誰,快放開我!”


 


他疼的慘叫出聲,一幫手下一個都不敢上來。


 


池野陰沉著臉,漂亮的眸中滿是戾氣,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:


 


“敢碰她一下,你們王家就別在南湖混了。”


 


那人看向池野的目光逐漸充滿了驚恐:


 


“你是、你是海城池家的那個小兒子?”


 


池野根本沒理他,狠狠將他推倒,俯身將我拉起來。


 


“皎皎,我們走。”


 


“看誰敢跟來。”


 


19.


 


這件事後,我萎靡不振,好像回到了八年以前。


 


得到又失去的滋味不好受,它讓我吃不下飯,睡不著覺。


 


白晚和池野輪著番的勸我,可我還是一日一日的消沉下去,提不起精神。


 


直到那一天,池野把他在海城的所有股份都轉給了我。


 


在我的震驚中,他平靜的宣布:


 


“現在你就是我公司的最大的股東,我爸媽的股份都沒有你多。”


 


“你有錢了,去幫他吧,去把你們的婚房贖回來吧。”


 


公司幾乎是在一瞬間起S回生,憑靠著池家的資產,一夜回到了鼎盛時期。


 


池野的電話幾乎被打爆。


 


股東還有他爸媽,以前的合作方,都罵他瘋了,不可理喻,被一個女人蒙蔽了心智。


 


夜夜失眠的人換成了他。


 


後來有一天,他狠狠的摔了手機,渾身顫抖的跪坐到地上,獨自崩潰。


 


我走到他身前,聲音幹澀的問:


 


“何必呢?你知道的,即使這樣我也不會愛你。”


 


他抬起頭仰望著我,眼尾泛紅,嗓音嘶啞:


 


“我欠你的。”


 


“皎皎,這是我欠你的。”


 


再後來,我住進了和宋野的婚房,池野的母親用S威脅他回去。


 


他終於決定離開,起了回海城的機票。


 


那天是個豔陽天,池野的眉心幹幹淨淨,一片白皙。


 


唯有一雙眼眸,陰暗晦澀,沒有一點光亮。


 


我說:“以後做自己吧,你還是沒有痣好看。”


 


他什麼都沒說,深深的看了我最後一眼,上了飛機。


 


大概幾個小時後,他發來了信息:


 


【能再叫我一聲阿野嗎?】


 


我沒有回復,指尖滑動將他的號碼拉黑。


 


我的阿野已經不在了。


 


其他人,都不是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