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

男友執意夜爬雪山看瀑布，當天我從山頂滑落。

 

蘇醒後，我不僅患了失憶症，還斷了一條腿，連男友也變成了妹夫。

 

我被所有人拋棄時，隻有心理醫生沈清羽對我悉心開導。

 

當他捧著鮮花、鑽戒在一群醫護面前向我求婚，我喜極而泣。

 

結婚半年後，我意外聽見他的兄弟問他：

 

“清羽，看來這一年間的催眠很成功啊。說起來你已經幫紀晚得到了想要的，何必多此一舉娶紀昭？”

 

“你以為我想？還不是怕她突然恢復記憶對晚晚不利，方便盯著。”

 

“為了紀晚做這麼多值得嗎？之前替她收拾那麼多爛攤子，現在還要利用紀昭幹那事兒……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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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隻要晚晚能幸福，我做什麼都願意。”

 

沈清羽用力捻滅煙頭，沉默了良久緩緩作答，

 

“再說隻是借一下她的肚子，廢物利用罷了！”

 

1

 

“紀昭對你挺上心的，你要真對她沒那心思，不如這次過後給她徹底換個身份放她走？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。”

 

聞言沈清羽不屑一笑：

 

“怎麼？心疼她？沒聽岑少還有戀殘癖。”

 

岑陽一拳杵了上去：“媽的，老子是心疼你搭上了自己後半輩子！”

 

沈清羽也沒躲：“除了晚晚，娶誰也沒兩樣……”

 

我靠在牆邊，緊捂著嘴不敢發出聲音，淚水透過指縫滑下。

 

手機突然震動彈出了條消息，

 

【老婆，需要我去接你嗎？】

 

聽到屋內人起身的動靜，

 

我扶著牆倉皇逃到了樓道盡頭的洗手間，

 

緊緊抵住門才站穩。

 

原來我並不是失憶，而是被催眠了，

 

而被我當成唯一倚靠的竟然也是剝奪我一切的幫兇……

 

消息再度彈了出來，

 

【老婆？沒什麼事兒吧，怎麼不回消息？】

 

【沒事兒，我到你單位了。】

 

我顫抖著回了消息，強擰出一抹微笑從洗手間走出去。

 

誰料迎面撞上沈清羽和岑陽。

 

見到我，沈清羽溫柔詢問：“剛到？”

 

我點頭，自然而然地走上前攙住他的胳膊。

 

沈清羽收起眼底的疑慮，在我額頭落下一吻，

 

動作輕柔，觸感卻異常冰冷。

 

一直到餐廳，他都是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。

 

正當我低頭輕抿著匙中的湯時，耳邊突然響起勺子敲擊杯子的聲音。

 

我心中一怔，來不及抵抗，思維漸漸變得飄渺。

 

“你今天聽到什麼特殊的事了嗎？”

 

“我聽到……”

 

正當我不受控制地回答時，寶寶用力踢了我一腳。

 

腹中的吃痛讓我不禁喊出聲。

 

見狀，沈清羽放下手中的鐵匙，走到我身邊坐下，關心地問我怎麼了。

 

看著他虛情假意的模樣，我心間覺得愈加悲涼。

 

其實，墜落雪山那天的事我已經記起來。

 

厲淵說想拍日出時刻的白須瀑布，大半夜拽著我去爬山。

 

當天下了薄薄的雪，路本身就很滑，突然身後有人推了我一下，

 

滑落前我及時拽住圍欄，也看清了推我的人是我的妹妹——紀晚。

 

紀晚的手還在顫抖，腳卻不忘狠狠地踩著我的手來回碾著。

 

而唯一的目擊者厲淵將面目猙獰的紀晚拽到身後，仿佛她才是受害者。

 

這些記憶是在我孕後停掉精神藥物後才一點點拼湊起來的。

 

因為沈清羽給的疼愛和溫暖，我不願意再去追究那些痛苦過往。

 

可現在，我徹頭徹尾成了個笑話。

 

趁著沈清羽上班，我偷偷去咨詢醫生，才知道，我的狀態更像被多次深度催眠……

 

我回到家，沈清羽面色鐵青地坐在沙發上，面前堆滿了煙頭。

 

我裝作若無其事掛包：“不是說好了，不在家裡抽煙了嗎？二手煙對寶寶不好。”

 

沈清羽走過來捏住我的胳膊，手背青筋鼓起。

 

他冷冰冰地開口：“你去看醫生了？”

 

“怎麼了？”我故作鎮定。

 

“嗯？我是醫生還去找別人？你不信任我？”他語氣危險。

 

我正要回答，他突然打橫抱起我，沉默著走向沙發。

 

我趁機解釋：“你不是忙嘛。我就是頭疼了，藥也不能吃，就去找醫生幫我按摩。”

 

他將我放在沙發上，快速卸下我的假肢，低頭輕輕按揉。

 

我不知道他什麼心思，也不再說話。

 

終於，他抬頭看我：“如果你實在不舒服，還是以自己為重。要不我再幫你開點藥？”

 

“在說什麼胡話，寶寶都六個月了，我不能吃藥！為了孩子，我願意做任何事情，你也會的，對嗎？”

 

我捧起他的臉，試圖直視著他的眼睛。

 

他卻起身將我摟入懷中，別過頭。

 

“當然，不僅是寶寶，還有你。”

 

聽著他的心跳平穩地說出謊話，我吸了下鼻子，強壓住心底的酸澀。

 

2

 

沈清羽突然請了長假，說要多照顧我。

 

其實我知道他隻是為了監視我。

 

我倚在門框上，看著他在嬰兒房中來回忙碌，有些恍惚。

 

沈清羽舉起手中的玩偶朝我搖晃：“老婆，你說孩子會喜歡藍色嗎？”

 

我說：“會吧。”

 

突然，沈清羽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。

 

他面不改色地騙我：“我接個病人電話。”

 

我點頭。

 

他轉身進了書房。

 

盡管他很小聲，我還是聽到紀晚說想他。

 

“老婆，家裡突然有事喊我回趟國。”

 

沈清羽哄完紀晚，出來騙我。

 

“好。”我闔上雜志。

 

聞言，他近乎虔誠地親吻我的額頭。

 

“老婆真懂事兒。”

 

他走後，趁保姆熟睡，我偷偷進了書房。

 

翻了很久，我終於在暗櫃裡找到那個盒子。

 

一個他曾在醉酒後紅著眼眶翻看過數次的B險盒。

 

裡面都是他與紀晚的合照。

 

其中一張邊緣微微褪色的還加了塑封，是他們少年時與一隻橘貓的合影。

 

除了結婚照，沈清羽沒和我合影過。

 

之前，我想他陪我拍孕婦照留作紀念，他也以不喜歡留影的理由拒絕我。

 

原來他隻是不喜歡我。

 

我鼻頭一酸，眼睛卻很幹澀，沒流出一滴淚。

 

盒中最下面還有一個信封，我屏住呼吸抽了出來，

 

發現其中是一份弱精症體檢證明，一份是精子冷凍證明。

 

隻是身份信息都被遮蓋了。

 

但直覺告訴我這一定和我肚裡的孩子有關。

 

拍下這兩張證明後，我小心翼翼地將盒子放回原處。

 

沈清羽一走就是半個月。

 

期間，我嘗試了各種恢復記憶的辦法。

 

可能是我不熟練，我的記憶竟然越來越混亂。

 

甚至冒出了一段在孤兒院的記憶……

 

就在我焦頭爛額時，沈清羽回來了。

 

吃飯時，他突然提議：“老婆，我帶你回國吧！”

 

我詫異：“你之前不是說國內都是讓我傷心的回憶，我回去不利於我恢復嗎……”

 

“你現在不是好多了？我想帶你換個環境，或許對你的病情有幫助。何況，你不想國內的家人、朋友嗎？”

 

說著他給我夾了一筷子魚。

 

我將魚撥開：“我還有家人朋友嗎？”

 

“票買好了，明天早上走。”

 

沈清羽直接做了決定。

 

第二天一早，沈清羽強迫我出門。

 

回國後，他帶我進了沈家。

 

沈家人卻不歡迎我。

 

“呦，大哥，把你家大肚瘸子推回來了，殘廢你都下得去手，真的是……嘖嘖。”

 

沈清雲掃了眼我的肚子，翻了個白眼。

 

“沈清雲，這是你嫂子！”

 

“讓我叫嫂子可以，那你倒是把她當老婆呀！”沈清雲翻了個白眼，“還是說這個是大嫂子，那個是小嫂子呢？”

 

聞言，沈清羽一個巴掌扇過去。

 

沈清雲憤怒：“你打我做什麼，我隻是說實話而已！”

 

看著眼前這出鬧劇，我抓著扶手的手緊了又緊，

 

“夠了！”

 

3

 

沈清羽瞪了沈清雲一眼，

 

“我去見爺爺，幫我送下昭昭。”

 

她不敢再還口隻能不情不願地推著我。

 

“瘸子，你真喜歡我哥？”

 

走出一段距離後，輪椅突然停住。

 

可沈家不隻有他們兩個人嗎？

 

我撐著輪椅扶手艱難地轉過身，不解地望沈清雲，

 

她卻深深嘆了口氣，

 

“呵，都是被操縱的可憐鬼罷了。”

 

她突然皺眉在輪椅把手上敲打了幾下，冷笑一聲，

 

又換上了那副不羈的模樣，

 

“沈清羽可真看重你，這輪椅和假肢費了不少心思呀。”

 

“什麼意思？”

 

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我不禁問出聲。

 

她確是似笑非笑地轉身離去。

 

順著她之前敲打過的地方，

 

我發現輪椅把手上有一處微不可查的坑洞，開後內部被嵌入了一個定位器。

 

而假肢下端也有著同樣的痕跡。

 

翌日清晨，在爺爺的勒令下，沈清羽開車載我去給父母掃墓。

 

收到一條消息後，他卻臨時停靠將我扔在了路邊。

 

郊區的風比城市裡更急勁，吹的我心底都在發冷。

 

一直到深夜，沈清羽都沒有回家。

 

我深吸一口氣，打開提前放在沈清羽車上的監控。

 

隻見屏幕中，男女二人鼻尖相黏，正呼吸急促地交織在一起。

 

過了好一會兒，二人呼吸漸穩。

 

紀晚將頭輕輕靠在沈清羽肩頭：“阿羽，算著快到日子了，厲家那邊最近盯很緊，這事兒能成嗎？”

 

“放心，有我呢，我會盡快給紀昭安排剖腹產。”

 

沈清羽的眸中滿是笑意，輕柔地替紀晚將垂落的發絲別在耳後。

 

紀晚自責地說：“都怪我身體不好，給你惹出這麼多麻煩事！”

 

“別這樣說，當初不是為了我，你也不會這樣。何況，這事主要還是厲淵的問題。”

 

接著，沈清羽再次吻住紀晚微張的嘴。

 

我悲憤至極。

 

我和孩子的命運，他們就這麼輕易地決定了？

 

我不同意！

 

第二天，我一睜眼，就看到沈清羽滿意歉意的英俊面孔。

 

“老婆，昨天公司有事……”

 

我木然點頭。

 

他溫柔地扶起我：“我帶了你最喜歡的蟹粉小籠包。”

 

說話間，他又體貼地給我帶上假肢。

 

爺爺突然宣布身體不適，要沈清羽接手公司。

 

沈清羽臨危受命，忙得晝夜不分。

 

我卻樂得自在。

 

借著獨自去產檢的機會，我訂了新的義肢。

 

誰料卻在停車場撞上了個避之若浼的人。

 

“昭昭你回來了？我想S了你！還是你更溫柔。”

 

說著，厲淵的手撫在我的肚上，輕佻地說：“都說當媽媽的人更有韻味，果然不錯。”

 

“滾開！”

 

我一把甩開他的手。

 

他玩味一笑，側了側身子擋在車門前。

 

“都是孩子媽了，還這麼矜持？”

 

“厲淵！你在幹什麼！”

 

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怒斥。

 

4

 

“沒勁！”

 

看清來人後，厲淵放開了我。

 

而挺著孕肚的紀晚衝過來，表情猙獰地怒吼：

 

“紀昭，你就這麼喜歡和我搶！”

 

她將手中的東西一股腦摔在我身上。

 

見到我躲閃，她還上手撕扯。

 

“差不多得了，她肚裡可是懷著孩子呢！”

 

厲淵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我的孕婦。

 

聞言，紀晚冷靜下來，隨即衝我假笑：

 

“我的好姐姐，你可得好好照顧你肚子裡的孩子。”

 

“聽清羽說這個孩子很乖？那你可得好好享受這段時間！哈哈哈哈……”

 

我再也壓抑不住心中怒意，一把將她推開。

 

“你別妄想！我不可能把他給你的。”

 

我正要抬手向她扇去時，

 

沈清羽突然衝過來，將紀晚護在自己身後。

 

他滿眼怒意：“紀昭，你發什麼瘋！”

 

“發瘋的是誰你心裡不清楚嗎?”

 

我不想再和他們糾纏，垂下眉，按開車門。

 

紀晚眼淚汪汪地開口，

 

“姐姐，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……你想要什麼我都讓給你，你不要生我的氣了好嗎？”

 

沈清羽抬起手想替紀晚擦掉眼淚，卻被厲淵一掌揮開。

 

“沈少，認不清哪個是自己的老婆了嗎？”

 

沈清羽面上難堪，他黑著臉將我送回家後，匆匆出門。

 

一連幾天都沒有回來。

 

他給我發過一條短信，說公司很忙，讓我照顧好自己和孩子。

 

可他不知道，紀晚每天都會將他們約會的照片實時分享給我。

 

照片裡，沈清羽發自心底的松弛和開心，我從來沒有見過。

 

若是幾個月前，我可能還會感受到被背叛的傷心，現在我隻想盡快地逃離。

 

拿到新的義肢後，我將提前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放到桌子上。

 

這場歷時一年的騙局也該結束了。

 

……

 

距離登機還有10分鍾，我拿著登機牌，輕輕撫摸孕肚。

 

“寶寶，媽媽和你總算安全了。”

 

驀地，我的眼角餘光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。

 

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，快步走向人群密集處。

 

在我即將擠到登機口前的那一刻，一隻大手猛地拽住我的胳膊。

 

接著我的小臂傳來刺痛。

 

第2章 2

 

5

 

一陣眩暈襲來，我便沒了知覺。

 

鼻腔中突然傳來濃鬱的香煙味道，

 

連咳幾聲後我恢復了清醒，

 

發現四肢被牢牢地綁在了床上，身上卻一點力氣沒有。

 

一旁正垂眸抽煙的沈清羽見我醒來，臉色愈加陰沉，

 

他將手中的吸了一半的煙扔在地上，瞥了我一眼，

 

然後撿起桌上的紙張一股腦扔在了我的身上，

 

“離婚協議？你也配和我提離婚？”

 

“我是不是對你太好了些！”

 

“為什麼一定要幫著紀晚害我和孩子，我到底做錯了什麼？”

 

我掙扎著想要起身，卻發現四肢都被牢牢的綁在床上。

 

“這都是你欠晚晚的。”

 

沈清羽捏著我的下巴狠厲說道。

 

啪嗒一聲燈被打開，

 

“別亂動，很快就好了。”

 

隨著屋中變明亮，沈清羽也收起了剛剛那副狠厲，變得溫聲細語。

 

可不知為何我覺得這樣的他更加恐怖了。

 

他慢慢將一旁儀器上的導聯線貼在了我的頭部，

 

隨著導聯線貼片越變越多，我心中的恐懼也越來越多，

 

“求求你，不要再催眠我了。”

 

聽到我的哽咽，沈清羽頓了一下，

 

輕輕擦掉我的淚痕，彎下了身子匐在了我的耳邊，

 

“睡吧，昭昭，睡醒就不難過了。”

 

接著起身按下了一旁儀器上的按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