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
剎那間，章從南頭破血流，重重地趴在地上，再也無法起身。

 

大洪見勢不妙，意識到這件事鬧得有點大了，急忙胡亂地將衣服套在身上，倉皇而逃。

 

7

 

當醫生宣判了章從南的病情後，婆婆的身體晃了幾晃，險些一頭栽倒在地。

 

醫生告知，章從南傷到了頭部，情況危急，眼下急需五十萬的治療費用。

 

倘若延誤了治療，後果不堪設想。

 

婆婆雙眼滿是血絲，她急切地朝公公道：“趕緊把錢取出來，給兒子治病！”

 

公公卻眼神閃躲，支支吾吾，顧左右而言他：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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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沒聽醫生說嗎？兒子就算治好了，也會落下嚴重的後遺症。”

 

“要是治不好，那就成植物人了，還不如……還不如讓他安心地去呢。”

 

“咱們別浪費這錢了，大不了……我們努努力，再生一個。”

 

婆婆聽聞此言，瘋了一般撲向公公，揮舞著拳頭拼命地砸向他：

 

“你還是人嗎？你說的這是什麼混賬話！”

 

“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兒子，你就這麼輕飄飄地說不治了？”

 

“你不是籤了很多代言嗎？錢呢？趕緊拿出來啊！”

 

公公的眼神愈發心虛，目光慌亂地四處遊移。

 

婆婆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，她的眼神中滿是驚恐與絕望，尖聲叫道：

 

“你不會把錢都給了那個男人吧？”

 

公公耷拉著腦袋，一聲不吭。

 

婆婆再也承受不住打擊，暈了過去。

 

這段時間，一直是我和婆婆輪流照料章從南。

 

那公公呢？

 

他整日忙著發微博，連來瞧一眼兒子的時間都沒有。

 

待我回到家中，竟看見公公濃妝豔抹，身著小短裙，正在擦邊直播。

 

公公近期粉絲數量增長迅猛，可到了一定程度後，便陷入了瓶頸。

 

無論他如何拍攝視頻，粉絲數量都停滯不前。

 

於是，他聽從了評論區粉絲的建議，開啟了直播。

 

而直播內容也愈發大膽。

 

起初，隻是家常闲談。

 

接著，變成了勁歌熱舞。

 

發展到如今，竟然是充滿曖昧的擦邊舞蹈。

 

婆婆看著公公那令人不忍直視的舞蹈，冷不丁地拋下一句：

 

“這麼拼命幹嘛？還不如直接去勾引幾個大哥，躺著就能把錢掙了。”

 

婆婆這話，無疑是戳到了公公的痛處。

 

難道他不想舒舒服服地把錢掙了？

 

其實，公公私下也曾嘗試勾搭過榜單上的幾位大哥，可那些人到了線下，一見到公公的真面目，便逃之夭夭。

 

沒辦法，他也隻能老老實實地繼續直播掙錢。

 

此刻被婆婆提及此事，公公怒不可遏：

 

“你以為我做這些是為了誰？還不都是為了湊兒子的醫藥費！”

 

說完，公公自覺站在了道德的制高點，開始對婆婆指指點點。

 

“你這個黃臉婆，一分錢都沒往家裡拿，還有臉說我？”

 

“兒子受傷躺在醫院，你以為是被誰害的？”

 

“還不是你！要不是你把大洪哥給惹怒了，大洪哥怎麼會打他？”

 

“大洪哥一直以來對我都是溫柔有加的。”

 

公公一口一個大洪哥，氣得婆婆臉色青一陣白一陣。

 

然而，令人意外的是，婆婆這次竟忍了下來，她一聲不吭地走進廚房，默默地收拾起碗筷。

 

8

 

這天，公公正與女主播柚子在直播中連麥PK。

 

主播柚子明豔動人，聲音更是如出谷黃鶯般甜美。

 

她滿臉新奇地盯著主播小甜甜，眼中滿是驚訝：

 

“小甜甜，你是用了老人特效嗎？”

 

“天哪，這就是真美女嗎？不懼扮醜。”

 

公公壓根沒弄明白什麼是老人特效，隻聽到柚子誇他是真美女，頓時滿臉嬌羞：

 

“啊對對對，柚子你雖然比姐姐我差那麼一點點，但也已經很美啦。”

 

聽完公公的回應，主播柚子在心裡翻了個大大的白眼，不過臉上依舊笑意盈盈，不動聲色地問道：

 

“小甜甜，你的變聲是在哪設置的呀？我好像從來沒聽過這種聲音呢。”

 

公公並不清楚自己現在用的就是原聲，還特別耐心地指導柚子如何變聲。

 

柚子依照公公所說的步驟去選擇配音音源，可翻來覆去找了個遍，也沒發現公公那樣的聲音。

 

這時，柚子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。

 

難道是小甜甜忘了開美顏和變聲器？

 

難道眼前這副模樣、這個聲音，就是小甜甜的真實狀態？

 

原來那個以美貌聞名的主播小甜甜竟然是個男的，而且還是個老頭！

 

柚子覺得這潑天的流量總算是給到她了，她必須得接住。

 

此時，已經有不少網友察覺到了異樣，紛紛發彈幕詢問。

 

【小甜甜不會是忘記開美顏和變聲了吧？】

 

【天吶，原來小甜甜是個糟老頭子嗎？】

 

【這回榜一大哥得連夜扛著飛機跑了吧哈哈哈……】

 

主播柚子裝作沒看到這些彈幕，繼續滿臉笑容地說道：

 

“好啦，聲音我已經找到啦，小甜甜你真是人美心善吶。”

 

“小甜甜，咱們一會兒來PK跳舞怎麼樣？”

 

公公自然是滿口答應，跳舞的時候更是使出了渾身解數，一會兒撅臀，一會兒抖胸，一會兒又比小心心。

 

柚子臉上的假笑面具都快掛不住了，她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忍住沒笑出聲來。

 

隨著質疑的彈幕越來越多，公公終於也察覺到了不對勁。

 

他看到的自己明明是有美顏、有變聲的，可為什麼評論裡都說他是個男的呢？

 

難道是直播平臺出問題了？

 

公公頓時手忙腳亂地想要點擊下線，卻發現無濟於事。

 

他看著正在拼命憋笑的柚子，一股怒火“噌”地一下就冒了上來。

 

“你這個辣雞主播，是不是你搞的鬼？”

 

“虧我還誇你好看，你這個又醜又壞的辣雞主播。”

 

最後，公公一氣之下拉了電閘才終於下線。

 

他完全不知道，他這次直播的視頻已經在微博上爆了。

 

“王總，您吩咐的事已經妥妥當當安排好了。”秘書微微欠身，恭敬地說道。

 

此時，在奢華的辦公室中，一位中年男人正坐在真皮沙發上。

 

他手中握著的平板電腦屏幕剛剛暗下去，那是他剛剛看完的一場直播。

 

男人笑得合不攏嘴，雙手捧著肚子，身體因大笑而微微顫抖。

 

秘書見狀，繼續向男人匯報：

 

“王總，這次行動非常順利，我們安排的黑客成功突破了小甜甜的電腦防御系統。”

 

“幹得不錯！”王總坐直了身子，眼中露出一絲滿意。

 

“我們不僅關閉了他的美顏和聲卡，讓他在直播中的真實面目暴露無遺，還找到了當初您在飯店時的原視頻。”

 

“而且，我們在他電腦裡面還發現了一些其他極為驚人的東西。”秘書一臉神秘地說道。

 

秘書說著，便從文件袋中取出一份資料，雙手遞給王總。

 

王總接過來，漫不經心地翻開，可僅僅看了幾頁，他的胃部一陣痙攣，一陣強烈的惡心感湧上心頭，渾身的雞皮疙瘩冒了出來。

 

“嘔……真惡心！”

 

王總把資料扔到一邊，眉頭緊皺，滿臉嫌惡。

 

“沒想到這個老東西竟然是個男同，瞧瞧這些不堪入目的內容，他還到處勾搭男人騙錢。”

 

“難怪那天在飯店吃飯的時候，他對我動手動腳的！”

 

王總越說越氣。

 

“哼！這個老男人，就因為他搞出的那些破事，公司股票大跌。”

 

“這次，絕不能輕易放過他。”

 

“你把這些資料仔仔細細地整理一下，發到網上，多找一些水軍來擴大影響。”

 

“這回看我不玩S他！”

 

#小甜甜直播翻車

 

#小甜甜的榜一連夜注銷賬號

 

#被小甜甜網暴的公司老總發聲

 

#小甜甜是男同

 

#小甜甜騙錢

 

#小甜甜榜一受害人發聲

 

……

 

微博上，一連十幾個熱搜詞條全都與公公相關。

 

一時間，網絡上罵聲如洶湧的潮水般鋪天蓋地。

 

【啊啊啊求一雙沒有看過這個視頻的眼睛】

 

【這他娘的就是針對舔狗的恐怖襲擊啊】

 

【實話實說，柚子真是太漂亮了】

 

公公見狀，心急如焚，立刻試圖發微博澄清。

 

他坐在房間裡，手指在手機屏幕上飛快地舞動，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斷滾落，眼神中滿是慌亂。

 

然而，一切都是徒勞，他的微博賬號很快就因大量網友的舉報而被封禁了。

 

緊接著，他所代言的產品商家們也紛紛發布聲明，以最快的速度宣布與他解約。

 

與此同時，公公的手機鈴聲如同催命符一般響個不停。

 

打來的電話要麼是代言公司的，他們憤怒地索要高額違約金。

 

要麼是網友打來的，各種不堪入耳的辱罵聲刺向公公，讓他的精神幾近崩潰。

 

公公慌亂之中，四處尋找我，想找我商量對策，卻發現我並不在家。

 

而此時，我和婆婆正在殯儀館火化章從南的屍體。

 

因為沒能湊夠醫藥費做手術，最終隻能放棄治療。

 

婆婆靜靜地站在那裡，臉上的表情異常平靜，平靜得有些可怕。

 

我看著她，心中隱隱湧起一種不安的感覺，仿佛有一場更大的風暴即將來臨。

 

處理完章從南的後事，我以娘家有急事為由回娘家住了一段時間。

 

再次聽到公婆二人的消息，依然是在微博熱搜上。

 

婆婆一直對公公懷恨在心，她無法原諒公公將錢揮霍在那個奸夫身上，導致沒錢給章從南治病。

 

這份仇恨在她心中不斷發酵，最終，她為了給章從南報仇，在房間裡燒炭，讓公公在睡夢中中毒身亡。

 

而她自己也因故意S人而鋃鐺入獄。

 

我放下手機，走到窗前。

 

窗外的世界依舊車水馬龍，行人匆匆，每個人都帶著自己的故事生活著。

 

而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。

 

全文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