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“程曼曼！你以為你這麼三言兩語我就會原諒你嗎？你做夢！”

他力氣太大我根本推不開，我幹脆放棄了掙扎，平靜的問。

 

“你想怎麼樣？”

 

“楚焰，我們現在都有了新的生活，該放下了。”

 

他的眸子燃燒著熊熊怒火，咬牙切齒的看了我半天，驀然松了手。

 

“是啊，你說的對。”

 

他轉過身背對著我，我失了力一下子癱坐在地上。

 

“楚焰，聽說你要結婚了，祝你以後婚姻美滿，恩愛白頭。”

 

他回過頭深深的看了我一樣，過了好半天我才聽見他的聲音，很輕很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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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白痴。”

 

7

 

那天之後楚焰再也沒有來過，網上都說他要訂婚了。

 

而我被劇組的人孤立了。

 

他們故意往我的包裡扔垃圾，故意忘掉我的午飯，故意不和我說話。

 

我又開始大把大把的吃藥。

 

姜雲讓我離開劇組，我也知道這個環境隻會加重我好不容易走出的困境。

 

可高昂的違約金，我賠不起。

 

我想可能很快就結束了，到時候我就找個遠離城市的院子安靜的過一輩子。

 

這天，導演和劇裡的女三拿著劇本找到我。

 

“小程啊，你看嵐嵐的戲份能不能加一點。”

 

女三傲然的瞥了我一眼，長長的美甲幾乎要扎到我的臉上。

 

“給我安排一段感情戲，我要和男主炒CP。”

 

《玉燕》的女三其實是一個很出彩的角色，她是一個俠客，少年被滅滿門，後來以女子之身行走世間，孤寂，冷漠，為了正義付出了一切。

 

加上愛情是毀了這個人物。

 

導演在她身後搖了搖頭，女三演技不好，很多戲都馬馬虎虎，可她背後有一個金主，導演不想得罪。

 

我垂下眸子，我害怕得罪人，可是我不能看著自己手下的人物被人痛改。

 

我耐心的向她解釋。

 

“這個角色的獨特之處就在於冷漠和孤寂，她一心向著正義，手刃惡吏，她的心裡住不進任何人。”

 

我說了很多話極力勸阻。

 

導演也適時勸她，“等到時候你營銷一個颯爽女俠的人設，話題就有了嘛，不一定非要炒CP。”

 

她狠狠的瞪了我一眼。

 

8

 

我本以為事情就過去了。

 

當天下午，藥物的副作用讓我頭疼的厲害。

 

本來我有一間單獨的休息室，但導演以場地不夠的名義分給了別人。

 

我跑到放道具的倉庫，想要安靜的靠一會，結果不小心睡著了。

 

等我醒來，平常大開的倉庫門不知道被誰關上了，整個倉庫失去了光源。

 

我臉色發白急匆匆的走過去，門不是關上了，是被鎖上了。

 

我急切的搖晃著大門，高聲叫著。

 

沒有應答。

 

外面有人活動的聲音，可就沒有人肯理我。

 

很久很久之後，外面一點聲音也沒有了。

 

外面一片S寂。

 

我的手機在書包裡，這個倉庫放的都是一些平時不怎麼用的道具，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有人發現我在這裡。

 

我呆呆的看著眼前無盡的黑暗。

 

以前，我被程文清關過禁閉，那一次她發現了我和楚焰在戀愛。

 

她拿起沙發上的竹條狠狠的抽我的腿，打到最後她沒有力氣了，就把我丟進地窖裡。

 

那是曾經儲菜的地窖，帶著一股土腥味和霉味，就好像是我腐爛了的人生。

 

她‘咔噔’一聲，輕巧的鎖上地窖門，隔絕了最後的光亮，隻剩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無邊的黑暗裡。

 

是楚焰翻牆進來找我，他找遍了所有的房間都沒有看見我，最後他看見了屋後那個不起眼地窖，嘗試著叫了我的名字。

 

“曼曼。”

 

那天他拿著石頭砸爛了地窖上的鎖，救出了差點昏迷的少女，卻被我媽送進了警局。

 

這一次還會有人來救我嗎？

 

不會了。

 

絕望佔據了上風，我閉上眼，無意識的用角落裡的塑料碎片劃破了手腕，一下一下，一下又一下。

 

第2章 2

 

有什麼溫熱的東西淌了出來，好舒服啊。

 

我平靜的闔上眼睛。

 

以後我再也不會孤零零的落在黑暗裡了，真好。

 

9

 

夢裡有很多東西，有暖融融的陽光，有漂亮的蝴蝶，還有十七歲的楚焰。

 

我好像聽見了他的哭聲。

 

記憶裡他唯一一次哭是在他帶我逃課被抓的那天。

 

那天，我考了年級第二，被程文清用竹條抽了手心。

 

他敲了敲我的桌子。

 

“程曼曼，我發現了一個特別好玩的地方，你要不要去？”

 

我抿著唇有些猶豫。

 

“晚自習是安老師的，我和她說了，她讓我們去。”

 

陽光下的他好像發著光，我一下就笑了出來。

 

“好啊。”

 

晚自習的時候，他拽著我的手去了實驗樓頂層。

 

太陽已經落山了，星星亮晶晶的閃爍著。

 

我和他站在天文臺上，從天文望遠鏡裡看見了美麗的星河，它們閃爍著，又浪漫又神秘。

 

我抬起頭看向身旁的男孩，我覺得他的眼睛比滿天的星星都要好看。

 

可我們都沒有想到，程文清去班裡查課了，發現我不在。

 

她絲毫不顧安老師的解釋，拿著教鞭審問班裡的同學，最後在一個同學嘴裡知道了我們在實驗樓。

 

那天她把我關在空教室裡，楚焰在外面拼命踹門，可是人力怎麼能比得上鋼鐵做的門呢？

 

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教鞭一下又一下的打在我的身上，我痛的幾乎要昏過去，一抬頭他早已淚流滿面。

 

他哭著給程文清下跪，他說都是他的錯，他說他再也不纏著我了。

 

是啊。

 

楚焰，我要S了，你就別來纏著我了。

 

10

 

我醒過來的時候整個人是懵的。

 

過了好久我才反應過來我是在醫院。

 

手腕裸露在外面，已經被醫生包好了，那上面還有好幾道愈合的疤痕都露了出來。

 

外面傳來一陣打鬥聲，我隱約聽見了姜雲的聲音。

 

我慢慢的站起來，打開門。

 

姜雲把一個人摁在地上打，我認出是楚焰。

 

他低著頭，唇角都是血跡，也不反抗。

 

聽見開門聲，他倆同時望了過來。”

 

姜雲過來扶住我，楚焰低著頭也跟了進來。

 

姜雲輕輕的點了一下我的額頭。

 

“沒事了，”

 

我虛弱的笑了下。

 

“對不起，給你添麻煩了，我沒事。

 

他搖搖頭，溫聲說。

 

“沒事，餓不餓，我給你叫了粥，等一會就到了。”

 

楚焰始終低頭站在牆邊，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。

 

最後還是我先開口。

 

“我不是故意在劇組自S的，隻是一時沒有控制住，大家嚇壞了吧。”

 

“如果影響了拍攝，我會賠償的。”

 

他抬起頭，我這才看見他眼底一片通紅。

 

“曼曼，對不起，我要是早點發現就好了。”

 

我搖搖頭，不怪他，是我自己得罪了人。

 

他握緊了拳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，我笑了笑。

 

“你走吧。”

 

他站著不肯動，姜雲推搡著把他打了出去。

 

後來姜雲告訴我，是楚焰大半夜把我送到醫院的。

 

我垂著睫毛，安靜的吃著蘋果。

 

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那個時間去劇組，但我還是很感謝他的，到底還是活著好。

 

姜雲看著我煞白的臉，問我。

 

“我看他好像還是很在乎你的樣子，你那麼喜歡他，和他在一起對你的病情有好處的。”

 

我搖搖頭。

 

“他有未婚妻了。”

 

“而且，我之前不是做的很好嗎，隻是這次沒有控制住。”

 

“姜雲，我不想再打擾他了，他有他的晴空萬裡，我也有我的一方天地。”

 

11

 

楚焰開始整天整天的往醫院跑，我不想見他，直接出院了。

 

劇組的導演給我發信息道歉了，我也回了一句沒關系。

 

我不是不想討一個公道，可是太沒意思了，公道也好是非也好，對我來說都沒有什麼意義。

 

我還是住在那家酒店，酒店最近的早餐特別豐盛，我一直以為酒店有什麼活動，直到有一天我碰見了提著外賣袋子的楚焰。

 

他站在一邊小心的看著我的臉色。

 

“曼曼，你不喜歡，我就不出現在你面前，但是你讓我給你送早飯吧。”

 

那一刻我好像又回到了高中時代，程文清早上忙著早早到學校做檢查，沒有時間給我做飯，我常常吃不上早飯。

 

他知道了之後，就每天帶一份早餐到學校，一邊遞給我還不忘戳一下我的臉。

 

“小爺以後一定給你養的白白胖胖的。”

 

可是到底不是當初了，我把早餐推了回去。

 

“楚焰，別來了，你不用愧疚，算起來我們扯平了。”

 

他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慘白，磕磕絆絆的說。

 

“曼曼，是我的錯，你別不見我好不好，我錯了，我真的錯了。”

 

“以前的事是我的錯，我不該計較。”

 

“我……當時看見你倒在倉庫裡，真的好後悔，我什麼都不計較了，我隻想讓你好好活著。”

 

他眼角發紅，指尖不停的顫抖，像一隻垂頭喪氣的小狗。

 

我搖搖頭，認真的看著他。

 

“楚焰，我不是生氣，隻是我們不適合再見面了。”

 

“我……放不下你，你這樣會讓我誤會的。”

 

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，一把抓住我的手。

 

“你剛才說，你放不下我，真的嗎？”

 

我點了點頭，可我不覺得這是什麼好消息。

 

他好像更興奮了，一米八的人像小孩子一樣傻笑起來。

 

“那我是不是可以重新追求你？”

 

12

 

我覺得他瘋了。

 

我理智的拒絕了他。

 

“楚焰，你有未婚妻了，你把我當什麼？”

 

楚焰愣住了，似乎有點疑惑。

 

“什麼未婚妻？”

 

我拿手機搜了搜他和馮若若的新聞給他看。

 

他笑了，這是重逢以後我第一次看見他的笑容。

 

“馮若若啊，她喜歡女人，我和她隻是合作伙伴。”

 

“你要不信我讓她親口跟你解釋。”

 

“曼曼，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，好不好？”

 

我有些猶豫，這是我愛了許多年的男人，可是，如今他功成名就，可是我還有一個難纏的媽媽。

 

他好像誤會了什麼，咬牙切齒的說。

 

“我也可以和姜雲公平競爭的，我不怕他。”

 

我愣了一下，還是解釋。

 

“姜雲隻是我的朋友和醫生，他有自己的愛人。”

 

他咧開嘴，滿臉紅光。

 

“那你愛我，我也愛你，為什麼我們不能在一起？”

 

他激動的抓著我的肩膀，眉毛都揚了起來。

 

我垂下眸，看著滿是傷疤的手腕，低聲說。

 

“楚焰，我配不上你。”

 

他順著我的目光也看到了那幾條醜陋的像蜈蚣一樣的疤痕，瞬間收起了笑容，過了很久，他伸出手像要抓起我的手腕，可是手抖的厲害，怎麼也不敢碰。

 

我輕笑了一下，正常人都會怕的。

 

我剛打算推開他。

 

他伸出手一把把我攬進了懷裡，他渾身好像都在發顫。

 

“曼曼，我怎麼能丟下你一個人呢，我當時如果再固執一點就好了，你受了這麼多苦，可是我一點也不知道。”

 

“你一個人面對這些該有多難過啊。”

 

我呆呆的愣住了，一滴溫熱的淚落進我的脖頸裡，好像滾燙的巖漿落到了我的心裡。

 

他低下頭，認真地看著我。

 

“曼曼，以後我不會再放手了，你趕我走也好，打我也好罵我也好，我都要跟著你。”

 

“我愛你，不能沒有你。”

 

13

 

過了很久我整個人還是呆呆的，直到站在楚焰的別墅裡我還想不明白事情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。

 

我不是說要跟他再也不見嗎？

 

楚焰的唇止不住的揚起，聲音裡帶著愉悅。

 

“曼曼，這是我們的家。”

 

總體基調很溫暖，花瓶裡插著一束鬱金香，沙發上放滿了玩偶，臥室裡裝著夢幻的星空頂。

 

我的眼圈紅了。

 

十七歲的時候他曾經問我。

 

“曼曼，我們未來的家要裝修成什麼樣子？”

 

我從一堆數學題裡抬起頭來，隨口答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