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周時電話裡的人是夏靚靚嗎？

如果不是，他為什麼要騙我呢？

 

如果是，那我表弟說的對象又是誰呢？

 

我給表弟回了信息：“是靚靚嗎？那改天一起出來吃飯啊。”

 

他迅速回了個捂嘴的表情：“她沒空唉，她明天去西安出差。而且她好像不記得我是你表弟了，她一直以為我是她哪個驢友。下次見面給她個驚喜吧。”

 

一時間我也不知道到底是驚喜還是驚嚇了。

 

畢竟這情況復雜到確實需要我好好捋一捋了。

 

我想了想還是發了條信息給我表弟，“我剛剛才發現我把靚靚的微信誤刪了，你能再推給我下嗎？別給她哈。”

 

他也很配合地直接發了過來：“喏，你先別加，不然她就察覺了，等見面了給她個驚喜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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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趕緊回了三個“OK”的表情。

 

你別說，我弟給這劇情安排得挺好，至少我暫時不用怕穿幫了。

 

借著他發來的賬號，我基本確定了，我表弟跟我老公是在跟同一個人談戀愛。

 

8、

 

正巧這時，周時打完了這個長達半小時的電話。

 

然後他就又開始收拾行李。

 

還沒等我問出口，他就對我說道：“我要陪靚靚去西安玩，她說還沒看過兵馬俑。你說兵馬俑有什麼好看的？但她就是很想去，我都去了三次了，還被她講的心痒痒的。”

 

他的手機就放在行李箱旁邊，我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跟我表弟發來的一模一樣的頭像。

 

我忽然想起來一件事，我問他：“你把莫凡微信刪了嗎？”

 

他眨了眨眼睛回道：“我一直沒加過他啊，你們家那邊我都沒加，反正有事他們都會聯系你。”

 

怪不得，夏靚靚能一直不穿幫，這兩人也能一直沒察覺。

 

“對了，”他從行李裡抬起頭對我說道：“這房子我今晚就會掛在網上，盡快出手吧，最近我確實沒有錢能給到你，等房子賣了你多分一點可以嗎？”

 

“可以。作為婚姻過錯方，車子就留給我吧，首付的錢我就補給你了。”

 

他很爽快道：“行！”

 

第二天我起來準備去上班的時候，他已經走了。

 

桌子上還留著半份三明治。

 

這是我長久以來的飲食習慣，早晨吃得很少，如果是三明治的話，我隻能吃半塊，他吃一塊半。

 

兩個月了，我都快要習慣這個冷清的家，快要習慣一個人面對這一切，可這半塊三明治又在瞬間讓我破防了。

 

它在提醒我，原來之前的溫暖和彼此扶持，是真實存在的。

 

原來，確確實實，是我一個人被丟在了這裡。

 

這瞬息萬變的愛，流逝得讓我毫無招架之力。

 

9、

 

房子掛的價格很合適，周時離開的第四天就有意向很不錯的客戶約談，我本來想等周時回來再說。

 

沒想到他比我著急，直接發來了授權書讓我全權代理。

 

“夫妻共同財產，有這個授權書就能賣了。我不知道多久才能回，別拖了，拖下去你又得多還一個月貸款。”

 

整個過程都很順利，客戶又是全款，所以基本上沒什麼需要等待的事情。

 

比較麻煩的是我需要立刻找到一套房子搬出去。

 

沒想到那個客戶很好說話，他見我一個女孩子獨自在處理這件事，善解人意道：“我不著急住，你找到房子再搬了。一個月後開始算租金，可以嗎？”

 

我驚喜道：“謝謝，可以從明天開始算租金，我會盡快地。”

 

他擺了擺手道：“那倒不用，你這房子我真的很喜歡，就當感謝你成人之美了。”

 

於是我開始了白天工作晚上看房子的忙碌生活。

 

然而就在這個節骨眼上，我的上司突然找我談話。

 

“我準備跳槽，給你兩個選擇，跟我一起走，職位和薪水比現在漲20%左右。或者留下來，參與我現在這個位置的競聘，我會給你寫推薦信，但是你知道，競爭是很激烈的，失敗的話，下一個上位的人可能第一個要優化掉的人就是你。”

 

我思索了片刻沒有說話。

 

他直接打斷道：“我私心裡肯定希望你跟我走，畢竟到那邊沒有自己人能做事情，你又是我最得力的助手。但是從你的發展出發，我希望你留下來。失敗了沒什麼，工作經驗和資歷擺在這，到哪裡沒有飯吃。”

 

我猶豫道：“難道你就沒想過等我失敗了再把我招過去嗎？”

 

他直接一個文件扔我手上：“你那點出息！”

 

10、

 

接到周時電話的時候，我正在新家整理東西。

 

我租了個離我公司很近的兩室，一間臥室一間書房。

 

沒有房貸後，我整個人像活了過來，也不知道自己以前為什麼那麼累。

 

就為了一個房子，結果又怎麼樣呢？

 

它隻是一個房子，而終究沒有成為一個家。

 

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疲憊，他問我：“怎麼不在家？密碼換了？”

 

我有點莫名其妙道：“哪裡還有家？房子賣了啊。我搬出來了。錢我都打給你了。”

 

他沉默了片刻，才道：“我忘記了。”

 

“嗯。你在附近找個酒店住一晚吧，明早咱倆去領證，正好冷靜期也到了。”

 

他輕聲問我：“能見個面嗎？我不去你家裡，約個咖啡店就可以。”

 

“不了，直接明早民政局見吧。”

 

我不明白他突如其來的失落從何而來，但我已經不再關心了。

 

一個不能控制自己情感和情緒的人，隻會成為情緒的傀儡。

 

而待在他身邊的人注定要深受其害。

 

因為道德和責任都制約不了他，及時止損對我來說才是唯一的答案。

 

其實我該明白的，他愛我的時候是真的，他不愛我的時候也是。

 

愛意隨風起，風止意難平。

 

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，拿著證件就出門了。

 

周時卻一直沒到，電話也打不通。

 

我沒有坐在車裡等，其實天氣還挺冷的。

 

我想起當年他也曾無數次地站在寒風裡等過我。

 

每次伸過來的手都帶著說不清的悸動和力量，有讓我覺得心安的力量。

 

讓我誤以為，所有的心動都能成為永恆。

 

11、

 

周時的電話直到下午才打通。

 

聽說我還在民政局門口的時候，他還怔愣了一下。

 

最後他低低地應了句：“我馬上來。”

 

手續辦得很快，我們的財產分割早已經結束，也沒有孩子撫養之類的困擾，最可笑的是，其實婚姻也沒能制約他。

 

證拿在手上的時候，他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。

 

走出民政局門的時候，他問我：“最近過得好嗎？”

 

這是他單方面決定分開到現在，第一次關注到我的感受。

 

竟然是在離婚之後，我不由自主地想笑。

 

“我很好。”

 

我太了解他了，他在等我問他。

 

我隻需要說一句，你呢？他就有千言萬語會吐露。

 

因為他從昨晚開始就有想跟我傾訴的欲望。

 

也許他不再愛我了，但是誠如他所說，我還是他最好的朋友。

 

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他，沒有人比我更懂得他的需求。

 

然而這一次我沒有，我朝他揮了揮手就走了。

 

遠遠的，我還看見他站在民政局的門口，一直盯著我的方向看。

 

然後我收到了他的信息：“希望你永遠幸福，哪怕沒有我。”

 

那天下午就是競聘演說，我是帶著離婚證去的。

 

我向現場的所有人宣布，我將帶著我100%的精力和熱情投入工作，不會有任何人和事情會分散我的注意力。

 

意料之中，我拿下了這次競選，成功地升職了。

 

在此之前，我的前領導就替我打探過，我的贏面有六成。

 

他在電話裡一改以往的矜持，哈哈大笑道：“你掏出離婚證簡直就是王炸了。誰輸了不心服口服。”

 

12、

 

工作太忙了，以至於我都忘記我表弟跟我約飯。

 

那天他都到我公司樓下了，我隻好匆匆結束手上的工作。

 

一上車我就問他：“你女朋友怎麼沒來？”

 

他哭喪著個臉道：“哎，別提了，她一直在西安沒回來呢。”

 

“她是去出差嗎？之前一起旅遊的時候她說自己有大半年沒工作了呀？”

 

“剛找到的嘛，上次旅遊回來就找了。她說身上積蓄花得差不多了，得找個工作給自己兜底。”

 

說完這句他“嘿”了一聲，“我說給她兜底她還不願意呢。”

 

我一邊給他指路一邊問：“她是一個人去的西安嗎？我看你最近不是很闲嗎？你怎麼沒去找她？”

 

我表弟苦笑了一聲：“說到這個我就鬱悶，她不讓我去。有一次我都到機場了，讓她發酒店的位置她S活不讓，還威脅我說不回家去就跟我分手，我這不灰溜溜的滾回來了唄！”

 

“不覺得有點反常嗎？”

 

表弟莫凡忽然回頭看了我一眼，說道：“姐，我覺得你有點反常。”

 

我掩飾性地笑了一下。

 

接著就聽到他說：“以前你從來不關心我的感情問題的，我上個對象談了五年了，也沒見你問過一次。”

 

13、

 

是的，我從沒有過問別人感情的習慣。

 

並不是不關心，隻是我認為感情的事情很私人，如果對方不主動傾訴，我是絕不會追問的。

 

坐在西餐廳的時候，他再次開口道：“姐，你到底怎麼了？從上次我就想問你了，感覺你最近怪怪的。”

 

“我離婚了。”

 

莫凡正在喝水，被嗆了一大口，咳了大半天，臉憋得通紅還不忘開口：“什麼情況？你倆是我認識的夫妻裡面感情最好的，我們私下都競猜你倆到底有沒有紅過臉呢！”

 

“沒有紅過臉，我們倆是直接離得婚。”

 

他瞠目結舌道：“那到底是為什麼呀？”

 

是呀，到底是為什麼呀？

 

數不清的、難眠的夜晚，我也是這樣問自己的。

 

沒有人能給我答案。

 

孤枕難眠的夜、無人共賞的星，以及難以言說痛。

 

都不能給我答案。

 

我把他正在喝水的動作打斷，說了一個名字。

 

他從座位上站了起來，臉色是難以形容地看。

 

“姐，你沒有跟我開玩笑吧？”

 

我沒有拿這種事開玩笑的習慣。

 

他見我不說話之後，眼睛瞬間就有點紅。

 

我眼睜睜看著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弟弟，耷拉下了肩膀，流下了眼淚。

 

打開手機裡周時的微信號，把他每天在朋友圈分享的照片和日常攤在他面前。

 

莫凡隻先看了一眼就問我：“他就這麼堂而皇之地分享在朋友圈？”

 

“那也倒也沒有那麼猖狂，忍不住炫耀罷了，應該是分組了，父母親戚之類被屏蔽了。”

 

他把我的手機拿過去，仔仔細細地翻看了半天，間或把自己的手機拿出來翻看聊天記錄，大概是在對時間線。

 

那天晚上，我們姐弟倆在那個西餐廳坐到了深夜。

 

14、

 

那天我表弟問我：“她這是為什麼？我對她那麼好，她為什麼還要一邊勾搭周時一邊勾搭我？”

 

我補了一刀：“而且她是在勾搭周時成功後，又勾搭了你。”

 

“你不是說周時回去一個禮拜後才跟你說離婚嗎？”

 

“對，事後我考慮了很久。周時不是這樣的人，如果不是他已經得手了，他不會輕易跟我提出分開。那一個禮拜不是他糾結難挨的一個禮拜，而是他們互相攻略的時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