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
劉金瞪著我，肥胖的臉擠成一團，眼裡閃爍著把我拉下水的興奮，看樣子是做好了同歸於盡的打算。

 

可他不知道的是，他的所有成績會被取消，我依然可以繼續答題。

 

而我知道。

 

8

 

劉金被強制帶離了考場。

 

我的心裡鑼鼓喧天，鞭炮齊鳴。

 

還是偷偷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，才讓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又不落下，一副可憐又倔強的樣子。

 

幾個監考老師輕聲安慰我，並鼓勵我快速調整狀態，完成考試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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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上一世一樣，由幾名監考老師單獨監考，重新給我拿了答題卡，彌補了被劉金耽誤的答題時間。

 

但不同的是，因為有上一世的記憶，大部分的題目我已經爛熟於心，並且再次經歷這種事也能臨危不亂，心態沒有受到影響，效率提高了很多。

 

考完之後，我看到了門口焦急等待的班主任，她聽說了考場上的事情就趕緊過來了，一直耐心地安慰我。

 

我請求班主任今晚能不能給我安排一個住處，她了然地點點頭。

 

上一世我考完回到家，就被我爸劈頭蓋臉一頓罵，說我影響了劉金的考試狀態。

 

後媽更是不覺得她兒子有一點錯，“文文啊，你去跟老師說說，我們是一家人，不分彼此的。就說你沒關系，反正最後你也填了答題卡了，讓他們不要取消金金的考試成績。”

 

我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：“我怎麼沒關系了？這可是高考啊，我的人生差點就被他毀了！再說了這可是統一規定，不是誰去求求情就可以的。”

 

迎接我的，是更多的謾罵和巴掌。

 

第二天，我爸和後媽把我鎖在家裡，導致我沒能參加接下來的考試。

 

“你弟弟被你害慘了，考試成績都被取消了！你個掃把星竟然還想去考試，做夢呢！”

 

前世的種種歷歷在目，我不能再被他們影響了考試。

 

班主任給家裡打去了電話，說我今天受到了驚嚇，今晚住她家裡。

 

我爸雖然不願意，他們正準備等我回去好好地教訓一頓呢，但看在班主任的面子上也隻能同意。

 

我在班主任家裡睡了一個有史以來最舒服的覺，第二天精神飽滿地考完了剩下的考試。

 

9

 

回到家，三個人就虎視眈眈地看著我，仿佛我做了什麼天大的錯事。

 

後媽率先跳出來，指著我的鼻子罵道：“你弟弟出了這麼大的事，你怎麼還能心安理得地去考試，眼睜睜看著你弟弟成績被取消！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！”

 

我冷笑：“我怎麼就不能心安理得了？他撕的是我的答題卡，我才是受害者！”

 

後媽嘴硬道：“要不是因為你，他怎麼可能這麼衝動呢！”

 

劉金此時早已恨我入骨，猛地朝我撲過來要打我：“都怪你！都怪你！”

 

但因為他體型太胖缺乏運動，動作非常笨拙，被我輕松躲過。

 

這次我不能同時站在他們三個人的對立面，得在後媽和劉金蠱惑我爸放棄我之前，先下手為強。

 

我看向我爸，情真意切道：“爸，我這麼做，都是為了這個家啊！”

 

我爸本來還想幫劉金一起教訓我，聽我這麼說，動作一頓。

 

我趕緊繼續表態：“你想想，我們家今年有兩個人參加高考，弟弟的成績被取消了，這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，沒有辦法挽回了。”

 

“要是再連我也沒有參加完高考，這事兒傳出去，那些捧高踩低的親戚要怎麼看我們家？”

 

我知道他最愛面子，故作害怕道：“他們一定會說，爸你的基因不行，兩個孩子竟然沒有一個考上大學的，甚至連考試都沒考完！肯定在背地裡嘲笑我們一家子不行！”

 

我爸面色一驚，很明顯情緒已經被我帶動起來了，一副後怕的樣子，覺得我說得很有道理。

 

後媽見我爸被說動，不肯為她兒子出氣了，恨得牙痒痒：“老公你別聽這個丫頭片子亂說！她能不能考上還不一定呢，怎麼比得上金金重要。”

 

我馬上擊碎了她的幻想：“我平時的成績比弟弟可高多了！再說了，如果到時候成績出來我沒有考上，你們要怎麼樣我悉聽尊便。”

 

我爸思索良久，終於開口：“文文說得對，咱家今年不能一個大學生也沒有，我丟不起這個人。等她成績出來再說吧。”

 

我開心地回了房間，後媽和劉金在後面氣得直跺腳。

 

10

 

我提前找好了暑假工，為了避免劉金再給我使絆子，我以老板要求為由搬了出去。

 

同樣是天天幹活，還不如去外面打工，起碼有錢賺。

 

高考成績出來了，我因為有上一世的記憶，考過的語文和數學大部分題我都記得，早在高考前就背得滾瓜爛熟，第二天的考試也是正常發揮。

 

所以這次的成績，我竟然拿了年級第一。

 

按照以往我的成績，上一個不錯的雙一流是沒有問題的，現在爭取一下清華北大應該也有希望。

 

班主任激動地給我打電話，讓我去找她商量填報志願的事。

 

李飛也打了過來，一邊嗔怪我搶了他的年級第一，一邊祝賀我苦盡甘來。

 

等拿到北大的錄取通知書那天，我一個人在出租屋裡哭了好久好久。

 

上輩子最大的遺憾，這一次終於得償所願了。

 

無數個奮筆疾書的日夜，付出的所有努力，終於有機會開出花、結了果。

 

我特意高調地給我爸打去了電話，讓他把免提打開，告訴他我考上北大了。

 

我爸在電話那頭不可置信道：“這是真的嗎文文？你沒有騙我吧？”

 

跟我再三確認後，他開心得合不攏嘴：“我閨女可真厲害啊！真是爸的寶貝女兒，爸沒有白疼你！”

 

我無語地撇撇嘴，長這麼大，還是第一次當我爸的寶貝，也是第一次聽說他疼我。

 

後媽酸溜溜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：“還不是沾了我兒子的光，不然她怎麼可能有這種能耐。”

 

我爸立馬呵斥道：“你個婦道人家懂什麼！不會說話就閉嘴！”

 

我再一次見證了奇跡，這還是我爸第一次為我說話，還訓斥了後媽。

 

我爸甚至還表示，他要拿出一年工資為我舉辦答謝宴，還要在市裡最好的酒店好好操辦。

 

活了十八年，他是突然愛我了嗎？

 

不是的，隻是我變得更有價值了。

 

答謝宴那天，劉金沒有出現，聽說他自從高考之後就再也沒有出過門了，也沒有誰聯系過他。

 

這在我的意料之中。

 

劉金從小被捧在手心裡長大，又一直立勤奮刻苦的人設，如今他高考成績被取消還鬧得人盡皆知，而從小被他欺負看不起的我卻考上了北大。

 

他脆弱的自尊心連高考的壓力都承受不了，更何況直接來親眼目睹大家對我的誇贊。

 

我爸忙得不亦樂乎，在親戚們的吹捧下幹了一杯又一杯，吹牛說從小是如何如何培養我的。

 

後媽明顯不樂意出席，但是又不能駁我爸的面子，隻好站在一邊苦笑。

 

我熱情招待了我的老師和同學們，一一謝過他們對我的幫助和鼓勵，自此我的高中生涯也畫上了圓滿的句號。

 

答謝宴結束，李飛送我回出租屋的路上，我接到了我爸的電話。

 

原來他們回到家後才發現，劉金自S了。

 

我馬不停蹄趕往醫院，這樣的好戲我怎能錯過。

 

11

 

劉金是割腕自S，和我上一世一樣的S法。

 

隻有經歷過的人才知道，這個過程會有多麼痛苦、絕望。

 

隻不過這一次的人從我變成了他。

 

劉金搶救無效，後媽奔潰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，我爸輕輕抱著她，也是淚流滿面。

 

我冷眼看著這樣相親相愛的一家人，連裝一下都懶得裝。

 

他們在我媽懷孕的時候出軌，在我媽S後不到一個月就登堂入室，上輩子更是把我逼到抑鬱自S。

 

他們又何曾對我產生過一絲愧疚和憐憫。

 

後媽見我對她兒子的S無動於衷，惡毒的眼神像刀一樣剜過來，指著我罵道：“你這個賤蹄子！你弟弟S了你連哭都不哭，都是你這個害人精害S了你弟弟！”

 

我看著她痛苦又癲狂的樣子，心裡無比暢快，俯身在她耳邊輕聲道：“他就是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了，這麼點事兒就自S，真是個沒用的！”

 

這是上輩子她對我說過的話，我現在原封不動地還給她。

 

“你！你！”

 

後媽爆喝一聲，已經完全不顧是不是在公共場合，就要站起來打我，被我爸攔住了。

 

笑話，我現在可是我爸最大的面子和成就，他怎麼可能會讓那個女人碰到我。

 

我冷笑一聲，徑直離開了醫院。

 

12

 

劉金出殯那天，我爸像是一下子老了十歲。

 

後媽也整個人精神恍惚，從樓梯上摔了下來。

 

經過治療，雖然保住了性命，但是終生癱瘓，一輩子都站不起來了。

 

她自詡和我爸是真愛，我倒要看看，他們的真愛足夠讓我爸端屎端尿地照顧她多久。

 

離開家去上大學的那天，我爸拉著我的行李箱遲遲不肯撒手，非要上演一場父女情深。

 

“文文啊，你假期可要回來看看我和你媽啊，我們現在就你一個孩子了。”

 

我面露不解：“我媽早就過世了啊，再說你們唯一的孩子不是劉金嗎？我回來看誰？”

 

我爸知道我對之前的事耿耿於懷，也知道自己不佔理，我現在又是他唯一的希望，根本不敢像以前一樣對我。

 

我拿出一份報告單遞給他：“爸，我還給你準備了一份大禮呢。”

 

我爸一聽我給他準備了禮物，頓時喜笑顏開，趕緊接過去，笑容卻僵在了臉上。

 

“這是你和劉金的親子鑑定報告，劉金根本不是你的親生兒子。”

 

“你辛辛苦苦給別人白養了這麼多年兒子，為他付出了那麼多，真是可惜啊。”

 

後媽輪椅都快坐不住了，拼命想站起來搶報告單又起不來，隻能坐在輪椅上無能狂怒：“劉文文你這個賤人！你瞎說什麼呢！”

 

我嘴角扯出一個諷刺的笑，對我爸不緊不慢道：“你們為了懷念劉金，不是還保存了他的頭發嗎？”

 

“要是不信，你可以自己去驗。”

 

身後傳來歇斯底裡的哭泣，我頭也不回地離開。

 

13

 

我帶著行李和學校獎勵的十萬塊獎學金，興奮地踏上了去往首都的火車。

 

就在我使出吃奶的力氣把箱子往行李架上放的時候，一雙手突然從背後及時幫我接過，將行李放了上去。

 

我回頭一看，笑盈盈道：“辛苦你了啊，帥哥。”

 

李飛穿著幹淨的白襯衫，身上閃耀著獨屬於少年的青春氣息。

 

“這位同學，看來我們同路啊，接下來的路可能要一直一起走咯。”

 

我笑得眉眼彎彎：“那就恭敬不如從命。”

 

（完）